“姐姐別這般喪氣。”許碧不忍心地道,“這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呢,總有辦法可想。”其實如果蘇阮真的豁出去,做個假死,改名換姓到邊遠之地重新開始生活也未嘗不可啊。
蘇阮不知道許碧已經在給想后路了,拍了拍清商,抬頭微笑道:“妹妹說的是。就如我今日,原以為要在街上被那鄭佑——卻有妹妹又來救了我。可見這世事無定,我何必在此時就灰心呢”
許碧看這樣子,心里才松了一點兒:“只要姐姐自己不灰心,定是有法子可想的。”
蘇阮點點頭,拉了許碧的手道:“還要勞煩妹妹一件事,能不能明日替我往林家送個信我今兒這樣子,是不能過去了。”雖說未跌傷臉面,可上裳也不樣子了,這樣子跑到人家家里去,可什麼樣子呢
“自然可以。”許碧總覺得車斷裂和車夫跌下馬恐怕是兩件事。后者應該是鄭佑手筆,不過就是想英雄救,得蘇阮不得不嫁了他。
可是那鄭佑一看就是個不學無的樣子,恐怕連如今蘇阮的份都沒弄清楚呢。
秀報名備選,那就是皇帝后宮的預備役了,與別的男人不能有半點關系。就如許家當初給許瑤報了名,那就絕不能與沈家有什麼婚約,否則許家就是欺君!許夫人正是拿這個來得許良圃不得不答應易而嫁,而許碧也正是因此才能詐出幾千兩的嫁妝銀子來。
要不秀初選第一條就是驗呢,最怕就是給皇帝戴了綠帽子。
而蘇阮過了初選,那就只有皇帝挑,沒有自己往后退的權力了。可以說,這會兒的蘇阮已經等于是皇帝的人,除非皇帝表示不要了,蘇家才能自行婚配。
這種時候,鄭佑別說只是在大街上跟蘇阮摟摟抱抱,就算真的生米煮了飯,蘇老爺也不敢把人許給他。相反,蘇家是欺君,鄭佑則是犯上——兩邊都有罪,罪還不輕!
蘇夫人應該是知道這個利害的,否則不會在蘇阮的脂里做手腳。正因知道蘇阮的名字報上去,就只能在刷下來之后才由蘇家做主,所以只是盼著蘇阮選不上。初選尚且如此,眼下蘇阮就要參加復選了,就更不敢輕舉妄了。
所以許碧覺得,鄭佑設的這個局估計蘇夫人本不知道,想的是讓馬車出事,如此一來蘇阮只要臉上上磕傷些,復選自然不合格,到時候還不是任擺布說嫁鄭佑就嫁了,又何必鬧得人盡皆知
不過今兒顯然是兩邊不約而同地湊到一起了。鄭佑買通了車夫,卻不想他大喊大的反而驚了馬,馬兒一跑快,車軸顛簸之下斷裂,車廂傾倒,算是把馬匹徹底驚著了。這驚馬跑起來,鄭佑哪里追得上所以他這英雄救落了空,倒是險些讓蘇夫人得逞了。試想那馬若不被五煉勒住,再這麼跑下去,清商遲早會護不住蘇阮的。
不過這話說出來也沒什麼用,橫豎那倆人都不懷好意,究竟有沒有相互拆臺就不重要了。
沈家馬車上就有紙筆,蘇阮就在車上一揮而就,寫了封信。
信寫完,蘇家也到了。
蘇老爺一個五品的員外郎,看起來家境與許家差不多,都是在僻靜的街道上。只是這里更窄一些,沈家馬車寬大,進去都不大好調頭。蘇阮便不讓沈家馬車再往里走,只在胡同口下了車:“耽擱了妹妹好些時間了。不過幾步路,我自己走過去便好。”
這般堅持,許碧也就不要拗著。此地住的都是些窮兒,窮雖是窮,倒沒有那些三教九流的人出,幾條胡同看起來都還安靜。
清商扶著蘇阮直走到蘇家門口,回頭看去沈家的馬車還停在胡同口,不嘆了口氣:“老爺是姑娘的親生父親,還不如……”還不如一個半路上認得的結拜妹妹用心。
蘇阮譏諷地笑了一下。正因是親骨,能從上撈到更多的好,才這般算計呢。
清商擔憂不已:“姑娘信上可把今日的事兒與舅爺說了若是姑娘不能選,怕也只有舅爺能在姑娘的親事上說句話了。”沈雖好,可終究是個外人。
蘇阮默然片刻,低聲道:“舅舅總是多年未見了……”
親生父親尚且如此,多年未見的舅父就能對真心關切嗎若真是關切,為何這些年在福建老家,也只接過寥寥幾次消息呢再者,就算看在過世的母親份上還有幾分關切,又能不能讓舅父為的親事出頭呢
“姑娘別想這許多。”清商聽得傷心起來,給自己姑娘打氣,“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姑娘都躲過兩回了,必定是個有福的!”
蘇阮倒笑起來:“我看,這都是妹妹給我帶來的福氣,兩回都是救了我,才是個有福的。” 到了京城里之后才聽到消息,說許碧原是去沖喜的,當時還好生替擔心。但今日見了沈云殊,看起來高大英俊,又生龍活虎的,當真是替許碧歡喜。
清商不眼圈都紅了,強忍著淚道:“沈送了姑娘那個勝錢,姑娘一定也是有福氣的。”
蘇阮不了頸間——自將那勝錢戴上,就不曾拿下來過:“你說得是。是我的福星,戴著送我的勝錢,我一定也能沾得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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