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殊心里一熱,下意識地探拍了拍許碧的手:“放心,其實我和父親早有防備,不然,只怕那一箭我就逃不過了。你莫著急,這一次未能功,他也不敢立刻就再次下手。”他說著,笑了一下,“若是袁家請你去赴花會,你可別害怕。”
許碧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也不至于嚇那副樣子。”真要是沈家人在袁家后宅里出點什麼事,袁家可撇不清關系。
沈云殊低聲笑了起來:“是是是,我知道你大膽。連人都敢——”
他話沒說完,就見許碧臉有些發白,連忙把后半句話咽了回去,暗暗后悔——親手殺人這種事,便是他當年第一次做,事后也連做了數日噩夢,更何況許碧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兒看終日神自若,他怎麼就忘記了,當真以為心堅如鐵,刀槍不了不
許碧只覺得手上似乎又有了那種粘膩的覺,本能地想找塊帕子一,將手一收才發現沈云殊的手還在自己手背上,頓時一陣尷尬,扭過頭去道:“你也別就那麼肯定,誰知道袁家會不會喪心病狂畢竟沈家還招著皇上的忌諱——”
說到這里,忽然覺得不對勁了。
若說皇帝忌憚沈家,才把沈家從西北大本營調到江浙來,就是要借袁家之手削弱乃至于搞掉沈家,可王醫是怎麼回事兒他可是宮里指派出來的醫,而沈云殊裝病能瞞得過別人,卻是萬萬瞞不住他的!
難道是王醫跟沈家串通一氣,欺瞞皇帝許碧沉默片刻,問道:“王醫膽子大嗎”大到因為正義就能欺騙皇帝
沈云殊原本也在尷尬著呢。許碧手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還拉著人家的手呢。當然,這是他的妻子,都已經拜堂親了的,但也不知道怎麼的,或許是因為這親都是沈云安代他行禮的緣故,他總覺得許碧還像是別人家未出閣的姑娘,仿佛做點什麼都有些唐突似的。
不過這會兒看著許碧圓睜的眼睛,一瞬間尷尬都被拋到九霄云外,他哈地一聲就笑了出來:“這——這我可得去問問王醫……”不知道王醫到時候會是個什麼表。
“你別笑!”許碧很想掐他一把,板著臉道,“你現在還是傷勢未愈呢,這麼笑不怕把傷口笑裂了”既然要演戲那就演全套好了。
沈云殊忍笑點頭:“你說的是。若是被人發現破綻,我和王醫都有欺君之罪啊。”
他把“欺君之罪”念得特別重,許碧覺得自己已經不用再問了:“所以皇上也知道袁家在養寇”什麼皇帝忌憚沈家,什麼皇帝還記得端王做過,統統都是假的!皇帝本就是拿這個當借口,好教天下人都以為他是要對付沈家,其實卻是聲東擊西,劍指袁家!
沈云殊收起笑容,點了點頭:“皇上原本是想做個賢王……”太子病弱,袁皇后從小就教導靖王就要做個能輔佐太子的賢王。既是要做賢王,對朝政民事又豈能一無所知呢
袁家鎮守江浙已十余年,初時還小心謹慎,可隨著太子年長,也就漸漸地有些肆意起來。也就是太子剛剛故去那時候他們有所收斂,可隨著袁皇后了袁太后,便又張揚了起來。
如此的張揚,總會出點痕跡來的,尤其是在江浙一帶的員,難道個個都是瞎的不
“其實五六年前,就有人發現袁家與海匪有所來往了。”只是那幾個員,都被袁家設法拉下了馬。有的是同流合污;有的卻是如那個副將一般,被借刀殺人;還有一位史,本想以辭為由離開江浙,悄悄向皇帝上奏折稟報,卻在半途中被“山匪”所殺。
“所以至今,都沒有實證”既是守邊大將,又是太后的娘家人,不來個鐵證如山,輕易是不得的。
沈云殊點頭:“何況,百善孝為先。”
太后是皇上的嫡母。且在天下人眼里,皇上正是因為自被太后養,才能得登大寶。這不僅是慈,還是恩,皇帝不但要孝順,還要恩,簡直是兩重枷鎖在上。若是沒有鐵證,別說袁家,就算只是疑一疑,恐怕太后都能去哭太廟了。
“皇上也……”有點可憐。不過許碧還是把后面幾個字咽回去了。那可是皇帝,說他可憐,別說什麼大不敬之類的了,就是許碧自己都覺得有點矯——這天底下比皇帝可憐的人多了去了。
“皇上也不容易。”許碧最后還是換了個詞兒。眼看著袁家縱容海匪,甚至是與之勾結殘殺百姓排除異己,卻什麼都不能做,想必很是憋氣了。尤其袁家現在膽子實在是大,不僅僅勾結海匪,還跟東瀛倭人有來往!
“海老鯊手下那些人都是狼。”沈云殊冷笑,“想讓狼不吃人,實在太難了。袁翦若還想鎮守江浙,似屠村殺人這種事,可一不可再。可是海老鯊生兇殘,以類聚,如今他手下那些人個個嗜。且這些年養了氣候,袁翦若是給的好不夠,可是管束不住了。”
一個鎮邊的將軍,若是治下輒就有商船被劫、人員被殺,那便是失職。袁翦想坐穩這個位置,這種事兒便不能常有。可海匪是做什麼的不就是劫掠殺人的嗎不讓他們劫掠,海老鯊手下數百人,吃什麼喝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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