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嘆一番,又聊了會子閑天,便各自散去了。
楚王府都是各院自己吃自己的,除非是年節上,或者家中有喜事、長輩傳召的時候,才會在一起用膳。這倒是給了俞筱晚便利,不用總是在楚王妃的邊立規矩,況且今日才送了一份重禮,楚王妃雖然覺得這是兒媳婦應當孝敬自己的,可一時也拉不下臉使喚,今日就放過算了。
回到夢海閣,君逸之便收起了無所謂的笑容,神沉斂起來。俞筱晚不由得問道:“逸之,你怎麼了?”
君逸之看著丫鬟們上了新茶、布好糕點、果品,便將人都打發下去,拉著妻子坐到自己膝上,小聲兒地道:“忠勇公,你聽這封號就自然能明白,他祖先既忠且勇。忠勇公的祖父,是陪著祖皇帝打天下的開國功臣,手中有十萬兵馬。”
俞筱晚神qíng一震,用力眨了眨眼睛,同樣低聲音小聲的道:“你是說,這位錢公子,不一定是忠勇公的兒子?”
君逸之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或許是、或許不是。當初抱錯嬰兒,或許是真的、或許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也或許是早就有人安排好的。這麼說吧,舅舅自然是不愿意自己的爵位無人繼承,可是若要假裝抱錯了孩子,可以從原氏的旁支中挑選一人,怎麼也不會挑到錢家去。這位錢公子,自小在邊陲長大,誰知他結識了些什麼人,學的又是些什麼。若當初是有人故意為之,那就有可能是特意為接掌十萬兵馬而培養的,若是無意的,為何錢大人和錢夫人對兒子的世早有懷疑,回京任職已有一年余,卻在前幾日才被舅母無意間撞見?”
俞筱晚點了點頭,其實軍政家國這類的大事,是不大懂的,只是覺得君逸之分析得有道理而已。不過……錢大人……回京一年……怎麼聽起來這麼耳。問道:“這位錢大人是什麼職。”
“正五品工部郎中。”
“什麼?”俞筱晚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櫻桃小喔了一個圓,“這、這位錢公子,可是錢大人的嫡次子?”
君逸之點頭道:“是啊,聽說錢大人的長子,已經有二十五歲了。次子小了六七歲吧,今年虛歲應當是十九。”
俞筱晚一拍腦門,“天吶,別這麼巧吧。”
君逸之好奇地問,“什麼巧?”
俞筱晚無力地道:“我的大表姐曹中貞,說的親事,就是錢郎中家的次子。”
天吶,原本是因為錢大人的職比曹清儒低了許多,才能將庶許配給錢大人的嫡子,哪知小庶一下子變了國公世子的未婚妻。
不由得搖頭笑道:“真真是造化弄人。”
君逸之卻蹙眉道:“怎麼什麼事qíng都有你舅父的份兒?”
俞筱晚訝異地挑眉問道:“這話怎麼說?”
君逸之掰著指頭數道:“喏,當初你父親亡故,他就在找你要東西;前陣子朝中許多人置疑平南侯,要求重整軍隊,他卻將兒許給了靜晟世子;你那個大表哥的婚事是韓家主挑的,我也就不說了,這會子又給庶出的長找了門好親事。韓丞相一派、攝政王一派、平南侯一派,你舅父都結了兒親家,似乎只有皇室里沒有送人進來了。”他抬眸看著晚兒笑道:“幸虧你只是他的外甥。”
俞筱晚怔了怔,的確是啊,聽起來真是巧合,只是巧合太多了,就有些怪異。撅著小道:“你恐怕還不知道,舅父其實是想讓慈兒表姐作為媵妾陪嫁的。”
君逸之一愣,隨即冷笑道:“他倒是會打主意。”
俞筱晚想了想道:“……或許,舅父是希日后有所保障吧。畢竟舅父看重榮華富貴,自然希日后不會被朝局影響。”
君逸之冷笑著問,“是誰告訴他朝局會變的?難道有人跟他說了要謀反?他要做這種安排做什麼?”
俞筱晚也覺得很怪異,按說舅父是靠著攝政王升的,應當是一門心思跟著王爺走才是,可是他最近的舉,又似乎不是這麼回事,若說是王爺的意思,俞筱晚卻不這麼認為。就算是王爺想拉攏朝中其他派別的員,也沒必要把寶都押在舅父的上。別的府中就沒有漂亮出的未出閣小姐了麼?
忽地想起前世睿表哥對攝政王的猜測,忍不住小聲兒地問,“逸之,依你所見,攝政王爺……嗯,會不會……嗯,有別的心思?”
君逸之抬眸看了一眼,淡笑問道:“你從哪里聽來的?”
俞筱晚不滿地嗔了他一眼,“總會有人猜測啊,畢竟離那個位置,只有一步之遙了。”
君逸之將摟了些,輕聲道:“這麼說吧,目前沒有。”
俞筱晚“哦”了一聲,便不再問。君逸之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從小幾上拿過那只小食盒,取出一塊荷花糕放在邊,輕哄道:“你嘗嘗看。”
俞筱晚斯文地咬了一小口,細細咽下,彎眼笑道:“細清香,好吃。”說罷就著他的手,又咬了一口。
君逸之笑道:“若是你喜歡吃,我以后就多給你買些來。不過一會兒要用膳了,嘗嘗味便好,別吃多了。”然后將余下那半塊荷花糕丟口中。
俞筱晚一想到那半塊荷花糕上沾了自己的口水,就忍不住臉熱。
好在初雪進來稟道:“回郡王爺、郡王妃,晚膳取來了,現在用嗎?”
“用膳,用膳。”君逸之一躍而起,牽著俞筱晚的手步小花廳。
兩人正在丫鬟們的服侍下甜溫馨地用膳,院中忽地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文嬤嬤大著跑進來,向兩人福了一禮,緩了幾口氣,忙稟道:“稟郡王爺、郡王妃,攝政王府派了人來接郡王妃。聽說攝政王妃發了,可是難產,攝政王爺說郡王妃擅長治疑難雜癥,想請郡王妃過去看一看。”
俞筱晚怔了怔,忽地想到,這幾天似乎真是攝政王妃的產期,還在想到時去王府恭賀呢,王妃竟然難產了。
君逸之蹙著眉問文嬤嬤道:“是誰來接人的?難道王府沒請太醫嗎?”
文嬤嬤恭敬地回話道:“攝政王爺派的是東方浩大管家。聽他說,是孟醫正親自帶了三名太醫守在產房外,產房是宮中派出的四位穩婆,還有兩位越國公府派來的穩婆。”
這樣的安排,已經算是十分周全了,俞筱晚看了看君逸之,小聲道:“我可沒給別人接生過,不知行不行呢。”
君逸之眸閃了閃,握了握的小手道:“或許只是想讓你去陪陪皇嬸,別擔心,我陪你去。”
俞筱晚點了點頭,放下碗筷,回屋換了外出的裳,特意挑了窄袖了款式,又從藥箱里拿了幾瓶可能用得著的藥丸,披上大氅,與君逸之一同坐上攝政王府派來的馬車,不過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攝政王府。
攝政王正焦急地在產房門口轉來轉去,吳麗絹坐在下首第一的huáng花梨木的圈椅上,垂眸觀心,rǔ娘抱著吳麗絹生的庶長君若歌,站在吳麗絹的后,兩位孺人陪坐在下首,臉上出幾分焦急,也不知是真是假。幾位太醫則避讓在屏風的另一側,神qíng亦是顯得十分不安且焦慮。
屋眾人瞧見俞筱晚過來,都站了起來,攝政王也定下了腳步,目灼灼地看向俞筱晚。俞筱晚頓時覺力好大,著頭皮上前請安,攝政王立即將手一揮,“不必多禮,你快進去吧。”
俞筱晚只得安地笑了笑,“王爺莫急,王妃是積福之人,必定無礙的
攝政王聞言松了些,略點了點頭,示意丫鬟們開門。俞筱晚除了大氅,獨自進了產房。
產房,四名穩婆團團圍在產chuáng前,將產chuáng占得嚴嚴實實,你一句我一句地喚道:“娘娘,用力,用力,您可不能停啊。”一邊又問,“您要不要歇歇,吃點燕窩粥補充力氣?”
另外兩位穩婆則近不了,只能踮著腳,長脖子往里看。
俞筱晚不由得蹙了蹙眉,雖從未進過產房,可從醫書上所見,也知道產婦是極痛苦的,痛苦得經常會暈厥過去,這種時候還你一句我一句地吵,怎麼可能專心生產?
一位穩婆察覺到產房進了人,回頭瞧見俞筱晚,被的麗晃得一陣眼花心跳,半晌才醒過神來道:“這位貴人,產房污穢,還請您移步到外間去。”
俞筱晚反倒走近了幾步,那幾名穩婆還在喊,于是喝了一聲,“閉!你們中誰接生的孩子最多?”
幾名穩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推舉了一位姓李的宮中穩婆,俞筱晚便讓其他人到后面守著,有吩咐的時候再上前來,然后走到chuáng頭,拿了塊gān凈棉帕,輕輕拭攝政王妃額頭的汗水,一面微笑道:“王妃,是我,晚兒,別急,小世子一定會平平安安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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