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芳長公主想了想，長嘆一聲，“唉，我再看看吧，挑一個膽小不敢管我的，反正不能是韓世昭。你不知道，那家伙看起來溫和，其實yīn壞yīn壞的，我小時候在他手下不知吃了多虧，偏偏我自小霸道，在旁人心里有了數的，都只相信他不相信我。……哼！”

最后那一聲“哼”，可謂包含無數委曲的淚與無法聲張的憋悶、以及至老死不相往來的希翼。

俞筱晚掩著彎眉淺笑，chūn水明眸亮晶晶的，惟芳看著，到邊的話忘了說，呆了好一會兒，把俞筱晚看得莫名其妙了，才喟嘆似的道：“天吶，真個一笑傾人城，你可別跟旁人這樣笑，這得多高的門檻，才不會被人給踩平吶，小心逸之會跟你急。”

俞筱晚臉一變，飛速打量了一下四周，確定旁人要麼三三兩兩在閑聊，要麼在看四周景，這才用力瞪了惟芳一眼。惟芳恍過神兒來，這樣的話給旁人聽見了，會以為俞筱晚跟君逸之私定終什麼的，名聲可就不好聽了。忙陪笑道：“嘿嘿，這道西湖醋魚頗得淮菜jīng髓，你嘗嘗。”

俞筱晚笑嗔了一眼，“好似你嘗過正宗的淮菜似的。”

惟芳不忘幫自己最喜歡的皇侄說話，“我真的嘗過，逸之今夏才去的蘇杭，還帶了個杭州的廚子回來，請了我去嘗的。……是這個味兒，甜甜酸酸的，齒留香。”

俞筱晚聽說得食指大，便小嘗一口，甜酸口，既有南方菜的鮮、脆、，又融合了北方菜的咸、、濃，不由瞇著眼贊道：“的確是風味獨特。”

惟芳嘿嘿一笑，“你喜歡就好。”俞筱晚有些不理解，什麼你喜歡就好，惟芳卻是不說，心道：讓他自己賣好去。

王妃的胎兒不穩，沒有出席宴會，席這邊是由越國公姜夫人主持，份最高的楚太妃坐在首位，惟芳與姜夫人一左一右相陪，楚王妃還坐在姜夫人邊的次一席，惟芳長公主的邊，是名秀氣端方的，十六七的年紀，當時介紹說是康王妃。

這是打橫安座的主席，客席則是燕翅排開的豎席，一張張小幾整齊排列，一席坐兩到三人不等。

這樣的宴會，通常都是邊聊邊吃，賓主盡歡，其樂融融。可偏偏主席上的人不怎麼說話，楚太妃是年紀大了，不喜歡吵鬧，若開了口，來敬酒的不知會有多；姜夫人知的喜好，便不好過于活躍，只在開席時，代表兒攝政王妃說了幾句謝臨的客套話；楚王妃嚴守著食不言寢不語的戒訓，只一心用膳，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貴夫人們想給敬酒，又怕被拒，躊躇不前；康王妃是個安靜的xing子，原還想著跟小姑子惟芳長公主jiāo流一下，可是見惟芳跟俞筱晚聊得親昵，就不討人嫌的cha話了。

俞筱晚和惟芳兩人安安靜靜用著菜肴，忽覺下面有道目總是看著自己，俞筱晚便不聲地抬眸看過去，卻見客席第三排有一名穿鵝huáng絹紗薄衫、橙huáng繡遍地撒花月華的貌，意味不明地看著自己。見俞筱晚過來，似哼了一聲，一揚潔白小巧的下，隨即奉送一記白眼。

俞筱晚真覺得莫名其妙，這的座次極前，份應當不低，便問惟芳是否認識。惟芳抬眸看了看，淡淡地道：“哦，是忠勇公府的四小姐。”看了俞筱晚一眼，想說什麼，了，最終還是沒說。

俞筱晚卻是明白了。楚王妃就是出自忠勇公府，家族姓原，楚王妃似乎對自己的印象十分不好，這位原四小姐，是楚王妃的娘家外甥，不知是不是楚王妃準備選了當二兒媳婦的……雖然心里有些淡淡的梗堵，但也沒多在意，這位原小姐生得是十分漂亮，不過跟比還是不如，這點自信還是有的。反正跟君逸之，最后與不，都不會是楚王妃和這位原四小姐可以左右的。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心。

君逸之的那番表白，讓的心到現在都沒能理出個頭緒來。按之前的設想，要將自己嫁豪門，可以借助夫家的力量為自己復仇。這樣的丈夫，在的眼里，是的助力，而不是的良人，所以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樣的想法，幾乎已經被拋諸腦后了。可是那天君逸之拉著到假山旁，急急追問的時候，卻一時沖地將心底的說了出來，事后自己都后悔不迭。

應下他又如何？君逸之是正統的皇室脈，又是那種囂張不羈的xing子，若是有所求，應當會盡力助才是，至，在親的頭幾年里，有這個把握讓他事事依，有了這幾年，應當能將前世的種種原委都查清楚了、當報則報了。至于以后，若能相濡以沫，就白首偕老，若他有了二意，就相敬如賓。多夫妻是這樣過一生的，又如何過不得這種日子？況且以君逸之的郡王封號，按制就有一正一側二庶的妃位空懸，不納妾幾乎是天理不容的事。

可是心底里不知怎麼的，就是想向他提出這種要求，看他為難的樣子，心里又是些許失又是些許暢快，失是因為他沒有立時應下，暢快也是因他沒有立時應下，至沒有敷衍。最終也沒收回這個條件，好他也知道誓言是不可以發的，想娶最好有這個心理準備……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的底氣從何而來，難道是因為知道他心里有，所以覺得自己有了為難他的資本？還是真的希他能應下來，讓能復仇與幸福兩不誤？

想了許久，總也想不明白。

惟芳見俞筱晚不說話了，以為心里難，努力想安，可是也不知怎麼安才好，只是道：“你別理，忠勇公家的人都這樣，自以為是名門族，旁的人都不怎麼瞧在眼里的。”本來還想說就算原四小姐能嫁給逸之，楚太妃頂多給個側妃的位置，不過話到邊一打轉兒，就知道不是好話，惟芳也是宮里長大的，人間的恩怨知道得比誰都清楚，晚兒人都沒進府呢，就多個分雨的，心里會舒服才怪了。

氣氛就這麼不尷不尬地沉悶了下來，一旁的康王妃連瞟了幾眼，惟芳察覺到了，不能不能自己七嫂面子，忙笑著回去，“這些菜七嫂可用得慣？

康王妃忙道：“味道很好，很正宗。”

惟芳這才想起七嫂是江南人氏，揚州百年世家薜家的千金，這淮揚菜自是合的胃口，忙圓轉了幾句，又將俞筱晚介紹給康王妃。康王妃溫和地笑道：“俞小姐這般雋秀溫婉，倒是象江南的子，以后有空兒常去康王府坐坐吧。”

俞筱晚的材較為小，倒的確不象北方的那般高挑拔，不過曲線玲瓏，姿窈窕，卻不是常人可比。聽康王妃跟自己套近乎，俞筱晚便客套又恭謹地應了，卻不知康王妃平素很說話，一說就是大實話，這回宴散后，真的幾次下帖子請去康王府玩耍，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此時宴至將半，男席那邊早有人向攝政王爺提出，看歌伎表演沒什麼興致，不如賦詩助興。又有人提議，不如玩對簽，聽到王爺允下之后，席這邊立時興了起來。

俞筱晚不知這種玩法，惟芳便給介紹，“就是準備兩套簽，綠簽和紅簽，上面標了數字，分別給男席和席取，的時候會打綠簽和紅簽，但數字絕對是一套的。完之后，每一個數字，都會有一男一執簽，再由王爺取簽號，中的數字，就由綠簽提議、紅簽配合表演，可以是配樂賦詩，也可以是琴瑟和鳴，總之男相攜表演，比一人表演要有趣得多。打簽的意思，就免得總是由男子或子提議，這樣表演的節目也會富得多，若配合的二人正好是才子佳人，或許還會傳出一段佳話呢。”

“原來如此。”俞筱晚暗道，這跟變相的相看差不多了，倒是和了小舅母的心意。再向席下看去，不是曹家的幾姐妹，幾乎所有的閨閣千金都是一臉興之。也難怪，平日里拘得，難得有機會與男子同臺獻藝，若是運氣好，中相同簽號的正是自己的意中人……雖然隔得遠了些，聊勝于無吧。

不多時，便有太監捧來了簽筒，已婚人士自是不會簽的，只有惟芳和俞筱晚這等未出閣的千金和未定婚的年才會簽。

待簽都完了，攝政王便開始簽號，第一對居然就是惟芳和長孫羽，俞筱晚不掩面竊笑，這算不算是有緣份？

執綠簽的是惟芳，聽說紅簽是長孫羽之后，不由得長嘆一聲，小聲跟俞筱晚嘀咕，“真倒霉，那個娘娘腔什麼都不會。”

這種表演，主人和賓客中的德高眾者是要評價的，若是墊了底，當然落臉面。

俞筱晚想了想，小聲道：“再怎麼不會，字還是會寫的，不如您彈首曲子，要他默寫一篇心經或是咒文，給王妃祈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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