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筱晚這算是聽出來,一定是張君瑤不服孟醫正的診斷,想要王爺替出頭,可是王妃說這個給自己聽是個什麼意思?難道要我去查麼?明明有了個大方向,卻因為是王爺親選,又生了庶長子的側妃,便不好拿來開刀了,于是要讓我當這柄刀麼?雖然除了張側妃,對我也有好,可是好更大的,應當是王妃您吧?您自己出面不是更好麼?這王府里的渾水,我卻是不想淌了。
于是俞筱晚只當沒聽懂,接著話道:“何必麻煩王爺,這后院本就是王妃您掌管的,您如今子不適,手下的嬤嬤們卻是得力的,何況王爺還安排了東方大管家來幫襯,必能置好。”
王妃定定地看了一眼,也沒bī什麼,只笑著道:“算起來張側妃也是你的表姐,今日哭得嗓子都啞了,你且去安安吧。”然后讓退下了。
俞筱晚應了聲“諾”,便在許嬤嬤的帶領下去了秋海堂。張君瑤本是十分不待見的,可是一想到王妃那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治不好的不育癥,都讓俞筱晚給治好了,心中便又生出了些許希,一面過度熱qíng地接著俞筱晚的手往室走,一面說著兒子的病,“竟是忽然病這樣,聽說俞妹妹會點醫,不得請妹妹幫忙扶個脈。”
俞筱晚本是要推拒的,可是一見到小麒兒可憐兮兮的小臉,心又了,將兩指搭在小ròu腕上,聽了聽,眉心慢慢蹙起,問道:“太醫開的方子……
蘭嬤嬤忙將藥方拿過來,俞筱晚仔細看了,琢磨了一番,點頭道:“極好的方子,果然是醫正,醫已臻化境。”
便不開方了。張君瑤盯著問,“是病嗎?”
若是昨夜沒有給吳庶妃扶過脈,俞筱晚也會覺得是病,可是昨夜累了一夜,中途扶過幾次脈,知道吳庶妃還是被人下了催產的藥。只是這種藥,的確是霸道又辛,若不仔細分辨,就與腹痛產生腹絞、又因腹絞而導致宮、最終導致早產的癥狀,是一樣的。只是人分男、脈分yīn,麒兒再小,也是純之,所以脈象里不會有早產之兆,可是這腹中腸胃絞痛之狀,卻是一樣的……哪有同一天夜里痛得一樣的事兒?
“孟醫正說是,應當便是了。”
俞筱晚卻不說實話,又虛言安了幾句,說道麒哥兒是福大的,必定不會有事,這便告辭了。
俞筱晚乘了馬車回曹府,跟著來服侍的初云見似乎有心事,小聲問道:“小姐,吳庶妃的qíng形不好嗎?”
“不是。我只是在想,這是誰gān的。”俞筱晚搖了搖頭,在想著這事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原還懷疑是張君瑤,再讓自己兒子吃點虧,摘清嫌疑,也不是沒有的,可是方才看了麒兒的qíng形,那不可能是張君瑤gān的,腹絞痛就是大人都忍不住,都能生生痛暈了去,這麼小的孩子,真的是九死一生啊。
東方浩能當王府的大管事,必不是什麼簡單的人,可是查了一整天,什麼東西都沒查出來,張側妃那院子里,這幾天連只可疑的蒼蠅都沒飛進去過。而且也問了吳麗絹,自上回催產藥一事后,水風景的人就特別張。這幾個月來,吳麗絹除了有兩回陪王爺去花園子里散心,就再沒出過院子,平時丫頭們也被拘著,不許離開院子一步,去廚房領飯食,也是師嬤嬤、牛嬤嬤或者喜兒親自帶了人去,接待過的客人們,除了小武氏,就是俞筱晚了,整個王府里,到過水風景的,也就是王爺和王妃了,張君瑤的人本不往吳麗絹跟前湊,王爺和王妃的仆從,也多在院子里候著,只有心腹的幾個能跟進稍間和室里去。
都防得這麼不風的,怎麼就讓孩子和庶妃都中了藥呢?
這番尋思著,馬車已經回了曹府。俞筱晚依舊先去延年堂給老太太請安,雖然天已然不早,老太太或許已經歇下了,只是禮不可廢,的心意必須到。
哪知到了延年堂,延年堂里竟亮得如同白晝一般。俞筱晚心中一驚,也顧不得讓人通稟了,自己挑了簾子疾步,看到老太太好端端地坐著,這才松了口氣,向老太太恭恭敬敬地福禮道:“給老太太請安,不孝外孫晚兒回來了。”
“晚兒啊,快過來坐。”老太太聽到聲音醒過神兒,忙拉著俞筱晚在自己邊坐下,先問了一串昨日休息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之類,又問一串吳庶妃的子好不好,胎兒好不好之類,最后沉著道:“你雖是自吃藥,久病醫,可到底不是大夫,沒把握的事兒千萬別做。”
老太太還不知道王妃的病是晚兒給治好的,以為晚兒是姐妹qíng深,昨夜才留下來照顧吳庶妃。
俞筱晚知道老太太這是在疼自己,心中,便挽著老太太的胳膊,將頭枕在肩上,小聲道:“晚兒知道,晚兒不會qiáng出頭的。”遂又關心道:“方才見老太太一臉憂,可是有何煩心事?晚兒縱使不能幫上老太太什麼,也愿聽老太太倒倒苦水,讓老太太心里暢快暢快。”
老太太含笑著拍了拍的手,“知道我的晚兒最是孝順了。”說著又是一嘆,“是你雅兒表妹,昨日半夜發作起來,腹中絞痛,慘了一天,請了保和堂的主診大夫,開了方子,緩是緩了些,卻仍沒能痊愈。如今攝政王妃有了子,太醫院的太醫們都忙著王妃的孕,請不過來……”
俞筱晚心中一咯噔,怎麼又一個腹痛的?
忙表示出姐妹親善:“不知雅兒妹妹睡下了沒有,若是沒有,晚兒想去看探一下。”
老太太對晚兒的親善十分滿意,忙道:“應當還沒有睡,你若要去,便早些去吧。”
也是希雅兒與晚兒的關系好一點,讓張氏對晚兒能和善一點。
俞筱晚便向老太太告辭,出了延年堂,便令初云去墨玉居,讓兒、初雪等人去打聽翡翠居的事兒,自己則到翡翠居來看曹中雅。
曹中雅腹中痛得在chuáng上翻滾了一整天,張氏就在一旁陪著哭了一整天。到了這個時辰,曹中雅連服了幾劑藥,腹痛終于緩了些,張氏這才有功夫問,“到底是怎麼了?昨日還好好的,是不是吃了什麼?”
曹中雅痛得直嚎,這會子聲音沙啞得厲害,一開始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痛,給張氏一問,倒是想起一件事來,便委委曲曲地道:“大、大概是
張氏瞪了一眼,心中又驚又疑,在攝政王府也能吃致腹痛的東西嗎,“吃了什麼?快告訴母親。”
曹中雅心里覺得委曲:“不是吃,是,可能不小心吃了些……”到底是抹在袖子上的,“是表姐那兒,給小外甥的驅蟲,聽說是西洋進貢的金貴兒,我就抹了些在袖上。”
張氏氣得拿手指直,“你這個眼皮子淺的,什麼東西都要貪一點!你倒是說說看,家里難道沒有驅蟲麼?什麼驅蟲不是撒在地上的,卻要你抹在袖上?”
曹中雅嘟著道:“可是蘭嬤嬤就是給麒兒抹在擺上的呀,我看得清清楚楚。麒兒這麼小都沒事,我怎麼就這麼倒霉呢?”
張氏聽著心里一驚,忽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你……你說的什麼驅蟲?你、你說仔細些。”
“就是西洋進貢的嘛,景泰藍的小瓶兒裝的。蘭嬤嬤抱麒兒去給王爺見面的時候,給麒兒抹了些,我乘屋里沒人,就自己拿著抹了。”
“你!你居然……”張氏回過頭,發現一屋子的丫頭,捧著藥碗、手巾、水盆的,忙厲聲道:“小姐生病,是吃了不gān凈的東西,哪個敢嚼舌,我就把一家子都發賣了出去!”
嚇得一眾丫頭仆婦都慌忙跪下,才揮手讓人退下去,尋思著不能讓雅兒知道,便低了聲音道:“拿東西對閨譽可不好,你千萬別再提了。”
曹中雅點頭表示明白,正說著,俞筱晚來了,有丫頭向通報,張氏便讓俞筱晚進來。俞筱晚表達了一下自己的關心,假裝試曹中雅的溫,悄悄給扶了脈,果然同吳庶妃的同出一轍,只是沒有孕,只是宮腔絞痛而已。
俞筱晚沒留多久便回去了。待走后,張氏又將方才屋子里的丫頭給喚進來,狠狠敲打了一番,又想著要慢慢尋了借口將這些丫頭遠遠地弄到外地的莊子上去,好絕了這個口,卻不知冰山一角,已經悄悄揭開了。
89.自作孽不可活
俞筱晚回到墨玉居時,已經是二更天了,趙媽媽忙帶著初雪和一眾小丫頭上前來服侍,俞筱晚沐浴之后,讓初雪幫著絞gān頭發,趙媽媽則在一旁稟報道三小姐昨個半夜發作的qíng形,聽說那慘聲,整個曹府都能聽見,“兒中午時就去打聽過了,三小姐一直痛得慘,倒是還沒問出來,到底食了什麼臟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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