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俞筱晚低頭喝著茶,過升騰的水汽打量芍藥的表qíng。
芍藥支吾了半晌,才將話兒給說圓了,“奴婢想去……想去順年堂服侍,求表小姐全。”
俞筱晚嗤笑道:“府中人手的安置,似乎不到我這個表小姐來置喙,更別說你了。”
芍藥小臉一白,何嘗不知去哪服侍由得不來定,可是總想著表小姐得老太太的歡心,若是愿意扶一把,應當沒有問題,可聽表小姐這話的意思,就不愿意了,忙表忠心,“表小姐若能幫芍藥完心愿,芍藥一定不會忘了表小姐的恩德,日后必當報答。”
俞筱晚淡淡地看著芍藥,“心愿?去順年堂服侍就是你的心愿?你連話都不愿直說,要我如何幫你?”
芍藥這一下是真的驚慌了,悄看了兩眼表小姐的臉,又左右瞟了瞟,稍間里只有和表小姐二人,才咬了咬牙,狠了狠,直言道:“芍藥……的確是生了不該的心思,可是,芍藥真心一片,求表小姐全。”
俞筱晚盯著心慌得幾乎要哭出來的芍藥,忍不住輕輕嘆息了一聲,“你可知這段時間,為何去順年堂的差事,我都讓你去?”
芍藥一驚,隨即心跳加快,心中升起一難言的期盼,跟著聽到俞筱晚說道,“其實我知道你心里想什麼,你想去順年堂,是為了服侍武夫人,服侍好了武夫人,或許哪天,會把你指給你想侍奉的男子對不對?”
雖然沒有直接說出曹中敏的名字,可也差不多了,芍藥小臉一白,原來的心事早就被人發覺了。在這府里,想侍奉兩位爺、甚至是爵爺的丫頭,不知有多個,可是沒人敢放在明面上來說。主子看中你是福氣,可你想那樣侍奉主子,就是妄想。
俞筱晚搖了搖頭,“你放心,我沒告訴別人。原本我也有心全你,所以才會差你去順年堂辦事,我想你每次也用盡方法多留一會兒了,可是今日會求到我的頭上,應該是大表哥拒絕過你了吧。”
用的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肯定的口氣。
芍藥臉更白,用力咬了咬,抬起俏麗的小臉哀求道:“奴婢只想侍奉在敏爺邊,沒別的心思,敏爺不喜歡奴婢也沒關系,只要奴婢能日日見到敏爺就行。”
“若是,他不愿見到你呢?”俞筱晚蹙了蹙眉,說出這句狠心話,讓芍藥的小臉立時白得毫無,見一臉的不相信,俞筱晚又淡淡地道:“月底了,敏表哥一會下了衙,會到我這來jiāo帳,我幫你問一問。你該gān什麼就gān什麼去,再這般魂不守舍的,我就只能將你退回給老太太了。”
芍藥驚喜莫名,忙連連應聲,退了下去。
剛過晌午,曹中敏就帶著這個月的帳冊過來,向俞筱晚jiāo帳,臉上的笑容十分舒展,“這個月又比上月翻了一番,七家店鋪一共營利二萬七千兩。
他說著將幾本帳冊打開,翻到結算的那頁,一一指給俞筱晚看。帳房是文伯主管的,俞筱晚沒什麼不放心的,只看了一眼這個數字,就笑盈盈地道:“多謝表哥了。我看,以后每年一次的分紅,可以改為每季一次了。”
曹中敏今年初又升了一級,可以每月初一、十五上朝旁聽了,若想再升,就是一個坎,低階員晉級到中階員有一個坎,很難邁過去,這其中有個人能力和努力的因素,也有人脈的因素。武氏雖是商戶出,但家中兄弟眾多,嫁妝雖不,但都是真金白銀,沒有能生錢的店鋪,在這一置千金的京城里,那點銀子是不夠使的,因而俞筱晚才提出每季分,免得曹中敏開口商借。
曹中敏眸閃了閃,含笑打趣道:“你的店鋪,自是你說了算。我只管盡心盡力幫東家辦事便了。”這便是領了俞筱晚的qíng。
跟聰明人說話就不必太直接,俞筱晚沉了一下,便含笑問道:“聽說武夫人房里的巧如要配出去了,順年堂的人手會不會不足?我這兒反正多出一個人來,芍藥姐姐原先是在老太太屋里服侍的,武夫人若是喜歡,我便讓芍藥姐姐服侍武夫人去。”
曹中敏臉上的笑容不變,端起茶杯喝了幾口,才緩緩地道:“我房里還有兩個大丫頭,可以調一個去服侍母親,倒不見得人手會。芍藥是老太太給你的人,母親怎敢搶?況且,今年似乎也快二十了,應該要配出去了。
俞筱晚微微一怔,“說來表哥也是要親的人了,房里不用人服侍麼?
一般的貴族子弟在親之前,都會收幾個暖chuáng的丫頭,免得新婚之夜手忙腳鬧笑話,不過這些通房丫頭以后的命運,卻都是在正妻的手里。
說到這個,曹中敏今年已經有二十了,展眼就滿二十一,可是婚事卻沒著落。一開始張氏不上心,后來怕他搶曹中睿的爵位,絞盡腦給他挑了一門低門戶的小家碧玉,年紀也不大,要等到及笄才好婚,可惜在去年京城的一場時疫里死了,婚事便不了了之。兼之現在曹中敏已經有了嫡子的份,這親事上,張氏就更加“上心”了,不是不給他挑,而挑了幾戶,老太太和爵爺都不滿意,就這麼給耽擱了下來。
曹中敏沉了一下道:“不瞞你說,若不是因為丫頭比小廝心細些,小廝們又不方便進院來服侍,我房里真是一個丫頭都不想要。”他頓了頓,怕自己說得不夠清楚,又qiáng調道:“以后我房里服侍的,只會是我妻子的人,我不想邊有那麼些七八糟的人。”
俞筱晚出明了的笑容,“大表嫂可是個有福氣的。”
曹中敏笑著搖了搖頭:“你大表嫂還不知在何方,倒是你,年底就出孝期了,聽母親說,老太太已經開始……呵呵。”
兩人在這廂相互打趣,屏風一陣靜,俞筱晚蹙了蹙眉,低斥道:“誰在那里,沒規矩!”
被罵了一句,屏風后傳出“噗”地一笑,就見一火紅彤衫的惟芳長公主從屏風后轉出來,笑嘻嘻地道:“原來晚兒要選親了麼?”
跟在后的,竟是答答的韓甜雅。
曹中敏一驚,忙起袍要拜,“見過長公主。”
“好了,男兒膝下有huáng金,你不知道麼?”惟芳不滿地看著這個中規中矩的男人一眼,阻止了他下拜。
俞筱晚忙上前深福一禮,“見過長公主。”又笑著跟韓甜雅行禮,“韓妹妹好。”
來了子,曹中敏就不便留下了,給韓甜雅見了一禮,俞筱晚略微引薦了一下之后,便拿著帳冊告辭離開。
俞筱晚將二人讓到炕上坐下。惟芳長公主了溫暖的炕席,不由得訝道:“這天兒你還燒火炕?”
俞筱晚有些不好意思,“我小時子不好,寒、怕冷。”又看向韓甜雅,不知在想什麼,立在屏風邊,絕的小臉兒有些微的紅暈,俞筱晚招呼道:“甜雅,快坐啊。”
韓甜雅忙在炕邊坐下,笑道:“其實我屋里也燒了火盆,這還沒進三月,就是到了四月倒chūn寒的時候,也很冷的。”
惟芳長公主哈哈地笑著拍了拍韓甜雅,“不用你圓話,我跟晚兒的jiāoqíng可好了。”
韓甜雅小臉微微出些,掩輕笑道:“是我多心了。”
雖然xing子文靜,卻也慡朗,有錯認錯,雖只見過兩面,沒聊多久,俞筱晚卻喜歡。韓甜雅又不好意思地問,“你的大表哥打你有事吧?我們忽然造訪,可是打擾你們談事了?”
俞筱晚笑道:“沒事,正好談完了。”
韓甜雅紅著小臉,指著惟芳長公主道:“其實,我們早來了,長公主……非不讓通傳……抱歉。”
惟芳長公主咯咯地笑道:“又沒聽到什麼要的事,不就是你表哥不愿收你推薦的通房丫頭嘛,多大的事兒,不過呢,他這樣倒是讓我了順眼幾分
韓甜雅卻認真地道:“再不要,聽也是不該的。況且,象曹公子這樣的正人君子,長公主您為何要瞧不順眼呢?”
惟芳長公主沒興趣地道:“那家伙一板一眼的,跟個木頭人一樣,無趣得很。”
韓甜雅卻辯道:“我倒覺得曹公子知書識禮,方才行禮的時候,眼都沒瞟,可見正心正,并非是一板一眼。”
惟芳長公主懶得跟辯,“你覺得是識禮就是識禮吧,你對他印象好,我可不。”韓甜雅的小臉上,更甚,有化為的趨勢。
俞筱晚好奇地瞟了韓甜雅一眼,心中一,不會是因為大表哥表白說不愿收通房,所以打了小姑娘的芳心吧?又仔細看了看韓甜雅的臉,被韓甜雅察覺,慌忙捧起一只茶杯,垂下頭仔細打量,研究茶杯上的花。俞筱晚心中更為肯定了一分,就算不是喜,也確實是印象十分好!怕韓甜雅覺得別扭,忙轉了話題,問這兩位貴客:“今日怎麼想著上門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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