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栓娘愣住,剛想搖頭,劉媽已經拉住高聲道:“大栓娘,這可是你家祖傳的方,治好了夫人的病,這十兩銀子合該是你得的。”
大栓娘似懂非懂的點頭,握著十兩銀子出門,剛走到自家屋門口,還沒進去,便有婆子上來問給夫人進獻了什麼方子,得了如此重的賞賜,大栓娘塘塞了幾句祖傳方,不方便,臉上的心虛,倒被看了不肯分,婆子打探不出什麼,拉下臉轉便走了。
而屋里,蘇婉正問宋子恒:“相公想是知道了眉目?”
宋子恒只用力握了握的手,對小綠道:“你去通知大牛,他請王大人和張師爺夜間來我書房。”
吩咐完,才對蘇婉道:“娘子子不適,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蘇婉眼神有些憂慮,宋子恒低頭在額頭親了親,輕聲道:“有空再與娘子細談。”
為了照顧“生病正需休息”的宋夫人,宋子恒忙完公務,也沒回主屋,反倒是去了書房,心里頭“放心不下”夫人的子,連晚飯都沒吃,不過才半日,劉媽和小綠便已經收到好多個“祖傳治病方”了。
劉媽玩笑似的講給蘇婉聽,蘇婉笑道:“他們倒是無孔不,咱們府上這麼多人給收買了。”
“那些被收買的,都是咱們后來在瓊州買的下人,等閑也近不了主子們的,倒無甚要。”
蘇婉點頭,想了想道:“老爺那兒,灶房燉些湯水送過去,什麼都不吃如何能行。”
宋子恒一到書房,吩咐了人不許進來打擾,便拿出先前的圖紙出來研究,自個兒鋪紙重新描了幾份,一直到夜,天黑下來,知州府新開的角門悄然打開,門房什麼話都沒說,沉默著栓上門,進來的兩人不用指引,門路的往宋子恒書房走去。
這一談便是好幾個時辰,蘇婉見宋子恒遲遲沒回來,索xing準備帶著宋良奕睡覺,已經習慣了跟宋良奕睡的宋良辰也跟著爬上chuáng。
母子三人靠在一起睡了。
半夜蘇婉習慣xing醒來準備給兒子喂,今日當值的彩霞已經點亮了燭燈,蘇婉抬頭看了眼chuáng上,皺眉問:“老爺還沒回來休息嗎?”
“半刻前奴婢問了外頭的護院,他們說老爺書房燈還亮著。”
宋良奕吃飽喝足,頭一歪又睡著了,宋良辰也歪著頭蹭過來,的喊了一聲:“娘。”
蘇婉看過去,他也閉著眼睛正睡著,蘇婉眼神了,對彩霞道:“行了,你chuī了燈去休息罷。”
“不用等老爺回來嗎?”
“都這麼晚了,他便是回來休息,應該也用不著你們伺候。”以宋子恒的習慣,這麼晚回來睡恐怕連燈都不會點。
然而蘇婉一覺醒來時,除了和宋良奕在chuáng上,宋良辰都不見蹤影了,一面洗漱一面問劉媽:“相公昨兒回來睡了?”
“老爺過了子時才回來睡,天剛亮又起來了,為了不吵醒夫人,都不要人進來伺候,因此夫人不知道罷。”
一連數十日,宋子恒都早出晚歸,連蘇婉的“病”都養好了,他也沒忙完,沐休時都雷打不的天沒亮就起chuáng,帶了大牛出去了,不過等蘇婉用完早飯時,他又匆忙回來,臉凝重的對蘇婉道:“娘子,你收拾東西,明日帶著良辰良奕去廣州罷,正巧岳父近日也在。”
蘇婉詫異:“為何突然我去廣州,這里有危險?”
宋子恒點頭,蘇婉忽然靈一閃,問:“跟大栓娘上回說的事有關?”
宋子恒苦笑道:“我原就察覺那事不簡單,竟沒想居然這般復雜,趁對方還沒察覺到我在調查此事,你們先去廣州避一避,我另外也寫了信給衡遠兄,等你們到廣州時,他派的人估著也快到了。”
蘇婉皺眉:“到底是什麼事?”
宋子恒蠕了一下,蘇婉瞬間懂了,頓時吸了口氣,想起來了!歷史上前朝皇族的后人,確實在瓊州作過,可那是楚仁宗登基以后的事,也跟宋子恒沒關系啊,怎麼突然就被他發現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如何能忘了,歷史上有過記載,他們上學還學過,天元之,那時朝廷發現得晚,叛軍已經氣候,費了許些時日才剿滅gān凈,叛軍之yīn險狠毒,為bī朝廷妥協,竟抓了瓊州無辜的百姓大開殺戒,至于瓊州場,更是滿門屠盡。
蘇婉還記得當年歷史考試,似乎出過讓他們評價天元之對瓊州的意義的題目,答案是因此讓朝廷重新重視起瓊州,選派了能gān吏,給瓊州帶來一陣清流,經過幾年休整,瓊州逐漸改變當初窮山惡水之面貌,百姓足食云云。
可史書上寥寥幾筆叛軍作,殘酷屠城,放到現在卻是流河,現實就是如此殘酷,即便宋子恒提早十幾年發現,卻也是危險重重。
蘇婉兩輩子頭一次遇到這樣的難題,本不知作何取舍。
宋子恒卻沒想過要取舍,握住的手道:“也是我太沒用,才讓家人陷于如此危險之地,可是娘子,良辰和良奕還那般小,他們比我更需要你陪在邊。”
蘇婉演過很多哭戲,演技爐火純青,一抹眼睛就能掉下淚來,這會兒眼睛gān到不行,卻無論如何都哭不出來,只是眼眶發紅的看著宋子恒。
宋子恒似是知道要說什麼,搖頭道:“我不能走,娘子帶了良辰他們走,還qíng有可原,我要是也一塊走,真要發生那一步,誰來給瓊州百姓主持大局?叛軍只怕也會因此警覺,說不準更早發現我了。”
蘇婉想說的都被宋子恒堵了回來,也知道他的考量沒錯,事到臨頭,哪有當的先扔下百姓,自個兒逃命的——就是他真逃過一劫,以后也別想再當了。
宋子恒的心思,蘇婉未嘗不了解,讓他臨陣逃,背負罵名,他只怕更希自己英勇就義。
想清楚這一點,蘇婉緩緩點了頭,問:“我何時出發去廣州?”
宋子恒有些詫異:“我還以為娘子不會這麼快同意呢。”
“相公打定主意的事,何曾更改過,我更不是不知好歹,你一切都安排好了,待我們走后,你在這里便無后顧之憂,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不必再縛手縛腳。”
宋子恒手摟住了蘇婉的肩,把按在自己前,微微嘆氣:“若不是考慮到良辰和良奕,我又何嘗舍得送娘子走,生死同衾,終不能如愿了。”
蘇婉道:“我不管,我在廣州等著相公親自接我回家。”
“好。”
宋夫人娘家父親在廣州染了病,據聞很嚴重,老家人怕趕不及到,宋夫人又是爹娘唯一的孩子,出嫁了也不能棄娘家不顧,是以次日一早,宋夫人便帶著兒子匆匆出發去了廣州。
只宋大人礙于公務在,無法同行,只得安排了府里大半下人隨行,為了在岳父跟前表現,一箱一箱禮品不要錢的往船上搬,碼頭還上演了一幅夫妻不舍離別的場景。
越是大張旗鼓,越沒人往別想,眾員富商反倒拳掌,宋夫人終于不在,該是他們各顯手的時候了,萬不能讓知州大人“寂寞”。
宋子恒也照例該gān什麼gān什麼,一晃幾日過去了,蘇婉所乘的船,也終于靠岸了。
在海中飄搖了近十日,還是腳踏實地的覺好,船剛停穩,宋良辰和幾個孩子便迫不及待的下船了,蘇婉抱著宋良奕,在劉媽的攙扶之下下了車。
小綠也帶了自個兒才幾個月的兒子出來,此時把孩子抱在懷里,站在人來人往的碼頭,一時間有些茫然:“小姐,老爺沒派人來接咱們?”
“相公還沒來得及給爹送信,咱們便過來了,他這會兒只怕還不知。”
宋良辰聞言轉過頭來問蘇婉:“娘,外公在哪兒?”
負責開船的驛差上來道:“宋夫人,您若不介意,不如讓小人去驛館請驛丞大人安排馬車,送夫人等去目的地?”
蘇婉看了劉媽一眼,劉媽笑著塞了錠銀子過去,道:“不必大gān戈,我們夫人的意思,是想勞煩大兄弟給我們租幾輛靠譜的車子,送咱們去城里的蘇記酒鋪。”
對方了銀子,立時眉開眼笑:“蘇記酒鋪小人知道,是城里最大的酒鋪,您等著,小人這就去給貴人馬車。”
小綠另提醒道:“小姐和大爺坐的馬車須得gān凈整潔才行。”
“姑娘放心,小人定安排妥當。”
驛差雖瓊州廣州兩地盤,自個兒卻是正兒八經的廣州人,很快便找來妥當的車夫,從船上卸下來擺在碼頭的一箱箱行李,也飛快的被搬上車,準備停當,劉媽才對蘇婉道:“夫人,請上車。”
蘇婉仍抱著宋良奕,將將滿一歲的小家伙,半大不小的,還不懂事,卻也不像小綠才半歲不到的兒子那般吃了就睡,宋良奕是能到周圍環境些許陌生,缺乏安全,平日誰都可以逗兩下,如今卻是不能離蘇婉旁半步,一分開就哇哇大哭。
因而蘇婉也只能抱了孩子上車,宋良辰卻突然上前道:“娘,爹說了要照顧你和弟弟,我來抱良奕罷!”
蘇婉qiáng裝出來的鎮定,卻因著這一個眼神破了功,蘇婉忙仰頭收了表qíng,拍了拍宋良辰的頭笑道:“上車再給你抱。”
宋良辰抿:“好。”說著,手扶著了蘇婉。
蘇婉卻也沒拒絕,雖然小家伙個子小小的,本使不上力。
馬車夠大,能容納十多人,子和孩子們便都上車,其余家丁在后頭的板車上看行李。
一行人浩浩dàngdàng往廣州最繁華的街道趕去。
馬車速度很快,不過兩刻鐘,掀開車簾,遠遠瞧見蘇記酒鋪碩大的招牌立在那兒,須臾間,馬車也已經停下了,蘇婉被人扶著下了車,抬頭看了牌匾一眼,還沒邁步進去,主事模樣穿著的男人連忙一臉笑容的湊過來:“夫人頭一會兒見,可是特意來看本店招牌容酒的?”
宋良辰抬頭看著蘇婉:“娘,外公不在這兒嗎?”
主事聞言一怔,jīng明的目在一行人上來回穿梭,待看到后差打扮的驛差時,心里頭幾乎有些確定了,他是廣州本地人,來蘇記做活后,聽說了東家的份,似乎有個當大的親戚,所以很多達貴人都特別買多家的賬,后來東家來得多了,他漸漸知道東家后頭那位來頭大的親戚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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