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兒還不是個雛兒啊,翠芬姐,對方可不想要不干不凈的。”
電話里這麼說,林母發現自己說多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但聽何蘭的語氣,這事兒又不像要黃了。
心里冷哼,還不是想從兜里掏點錢出去。
林母于是逢迎道:“這話可不能這麼說,那傻子哪里知道人是不是雛兒,你就當作我沒說過那件事,只要你能讓我兒嫁個有錢人,到時候介紹費我再給你拿五千。”
何蘭那邊達到目的也就沒再多說什麼,兩人又說了幾句,掛了電話。
林微在房間里面將林母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以前只知道媽將當搖錢樹,如今在媽心里更像是可以隨意買賣的牲畜!
此時的林微面無表地看著被鎖上的門,好像對嫁給傻子這件事沒覺。
在狹小的房間里面轉了一圈,房間里沒開燈,又沒有窗戶,還關上了門,里面手不見五指。
但即使沒有任何明,也能靠著記憶,在里面行走而不至于撞到東西。
這是從高中起開始住的房間,一個五平米的小倉儲間改造的。
倉儲間層高兩米左右,因為是老小區,所以還是很老式的帶栓鐵皮門。
說改造其實就是把里面的雜搬出去,然后爸給加了張翻都會咯吱咯吱響的床,還有一個從垃圾桶旁邊撿來的舊書桌。
舊書桌搬回來的時候只剩下一半,就兩條,爸說另一邊搭在床頭剛好可以給寫作業。
在沒搬房子前,居住的環境會稍微好一點,當時是自己家的房子,爸給留了個客房,但只要有親戚來了,就只能睡在客廳。
林微又黑坐在書桌旁,打開書桌的一個屜,里面放著一個日記本。
之所以寫這本日記是因為有一次文清說,媽看了的日記,發現在日記里贊媽,媽高興極了。
林微當時想,如果也寫一本贊媽媽的日記,媽媽會不會一點,所以熬了一個通宵寫了很多贊媽的日記,有自己寫的,也有抄的,幾乎都是虛構。
寫完后,放在房間最顯眼的地方,但媽對的事本不興趣,從未進過的房間。
林微將日記本拿出來,一頁一頁地翻開,然后撕碎,媽媽這個詞徹底變了可笑的代名詞,而要將曾經天下之大稽的證據全部銷毀。
嘶啦嘶啦的聲音在小小的房間里響了很久,聽膩煩了,想著要是有個打火機該多好,可以把這些東西都燒了,包括這個房子。
家里的隔音效果并不好,林微能聽到媽在收拾屋子的聲音,還不停地在打電話,跟外婆打電話,跟打電話,還有跟那個合伙賣的何蘭打電話……
上了年紀后,媽說話的聲線越來越尖銳,嗓門也很大,聲音格外地刺耳。
林微不是第一次覺得媽的聲音難聽,曾經都是當自己聾了,今天聽力很好,嚯地站起,并不憤怒,但就是想一腳踢在鐵皮門上,于是踢了。
媽在外面罵了句:“死丫頭,腳啊,小心我給你打折了。”
林微也不回,又是一腳。
媽更火了,開始罵各種難聽的話,賠錢貨,索命鬼,小賤人,短命鬼……
林微從小聽到大,現在一點也不想聽到媽的聲音,一腳一腳往鐵皮門上踹,覺不到腳疼,一下比一下更重,外面拴上的門鎖哐鐺作響。
直到媽的咒罵聲消失,才停下來,耳終于清凈了。
林微重新坐回了書桌前,靜謐之中,一濃烈的悲傷從心的深海突如其來地翻涌,本無法自控。
覺得難極了,連呼吸都變得發,好似有什麼掐住的脖子令窒息。
出現了好幾次這樣的癥狀,才去的醫院。
林微以為自己得了什麼生理上的大病,最后被診斷出是抑郁癥,醫生說之所以窒息,是自己掐的。
又犯病了。
林微在黑暗中腦袋極度清醒,知道是自己的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可是無法控制,越想將手拿開,從心底深爬出來的死神越是用力地控的手。
腔要炸了。
啪,一個東西從口袋中掉出來,林微的瞬間清醒過來,的手松開了自己的脖子,趴在桌上大口息著。
活過來的心并不是愉悅的,而是如同在一個臭水醒過來。
林微習慣了這樣的心,想起剛才東西掉落的聲音,手在地上索,是一盒糖,這是沈岸給的。
打開了糖盒,拿出一粒糖果放到里,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漫開。
可越是甜,那悲傷的純度越快達到了巔峰,充斥整個心海,將里某個枷鎖沖破,失聲痛哭起來,就連那一潭死水都攪了,無盡的思念如同風浪席卷。
很想見沈岸。
遑論是否能見到他,但他必然恨死了,這輩子也不想再理了吧。
在無盡的黑暗中,林微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筋疲力盡,趴在帶著霉味的書桌上噎著。
除了時間,的世界好像在一片漆黑中停止了,只能覺到漫長的煎熬。
屋里,林母已經準備好了水果,將何蘭迎進來:“人呢,沒跟你一起來啊?”
“在后面呢,馬上就到,你兒呢?”
何蘭四下看了看。
林母指了指倉儲間的鐵皮門:“剛才發神經,被我關起來了。”
讓何蘭在沙發上坐下,何蘭笑著說:“有些況我還是如實跟對方說了,不過對方說沒關系,只要好生養,最好能生男孩,生了男孩,你兒就是他家的功臣,肯定會讓過上好日子的。”
林母回了句話:“那就好。”
何蘭好奇道:“再過兩天就是除夕了,你老公兒子怎麼都不在家啊,出去買年貨了?”
“去我婆婆家了。”
林母打了個哈哈,突然傳來敲門聲,林母忙起:“有人敲門,怕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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