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笑道：“沒想到那小子也招人的……”說了一句，忽地目一轉，道：“天權？”自然是無人答應的。兩個侍見狀，便問道：“小姐喚誰？”季淑想了想，揮揮手道：“你們先出去吧。”侍們只好答應。

季淑待們去了，才又道：“我知道你一定在的，快些出來，我有事要同你說呢。”悠悠然說了這句，果然見門口白影一晃，有人從天而降，形翩然又瀟灑，簡直如仙子從天而降。

季淑瞠目結舌，沒想到他竟是這樣華麗的出場，一時笑道：“喂，先前你就在屋頂上麼？”天權并不進門，站在門口，冷冷說道：“你說有事，卻是何事？”季淑道：“大事，你進來說，在外頭我怕隔墻有耳。”天權道：“這周遭無人。”季淑道：“你進來就進來，難道我是老虎，會吃了你麼？”天權心道：“你雖不是老虎，卻比老虎可怕可惡數倍。”到底不敢說，就勉qiáng邁步進來。

天權進門，便問道：“說罷，到底何事？”季淑笑道：“是你的終大事。”天權很是意外，旋即皺眉，道：“你又胡說什麼！”季淑道：“你方才沒聽到麼？小姑娘家家的，為你chūn心大。”天權惱怒，道：“我要走啦。”季淑見他真個生氣，才道：“噫，只是開個玩笑罷了，急什麼？我倒是真有事跟你商議的。”

天權這才停步，道：“你若是再說些無稽之談，以后你再怎麼我我都不會出面。”季淑笑地，道：“咳，你也不能諱疾忌醫……好吧，我想說的是，今兒我睡覺的時候，約約地，好像聽到宮中有人來，似是清妃，召我進宮呢。我因睡得迷糊，不愿意，又記得爹爹臨走前我安心留在家中，便把人遣走了。”

天權不解，問道：“如何？”季淑說道：“你說我進宮做什麼呢？”天權說道：“我怎知道？”季淑說道：“我只想問問你，倘若還人來，我是去還是不去？”天權道：“你自己決斷便是了。只不過，你若去，我自是跟著去的。”季淑笑道：“正好，我其實就是想知道你這最后一句。”

正說到此，天權忽道：“外面有人來了。”形一晃，便要離去。季淑道：“不用走，你留在我邊便可。”天權道：“孤男寡，人見了不好。”到底消失。季淑自言自語道：“小小年紀，想得倒多的。”耳邊聽天權道：“你年紀也不比我大，不用總是老氣橫秋。”雖看不見他人藏何，這聲音里頗有不忿，季淑又笑。

果然，片刻有人來報，竟又是宮來人，又是清妃，季淑道：“我才回來，先前也已經說過了，有些不適，就改天再進宮拜見娘娘……”那宮里來的太監躬道：“貴妃娘娘本也知qíng的，不過，委實是有重要的事兒要跟大商議……”

季淑見他抬頭，好似是個使眼的樣子，心知有異，就道：“竟是何事？”那太監大膽上前幾步，低聲音道：“娘娘說，此事不能聲張，只是務必要大進宮去面談，若是大相問，就只說……是有關相爺安危，十萬火急。”

季淑一聽這個，一顆心果真吊了起來，臉變了幾變，問道：“只說了這個？”太監點頭。季淑皺眉急想片刻，說道：“請稍候。”太監答應。

季淑起往外，走出前廳，把幾個護衛喚進來，問那領頭之人，道：“我爹爹去了哪里，怎地還不回來？”那護衛面有難。

季淑心怦怦跳，擔憂不已，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快說！”那護衛才道：“啟稟小姐，只不過相爺臨去前吩咐，外頭的事不許傳進來讓小姐知道。”

季淑越發不安，道：“什麼事？你快些說，你若不說，我自會去問別人，總歸要打聽到才罷休。”那護衛猶豫片刻，終于說道：“說起來到底如何，卑職等也不知，只是聽聞，相爺huáng昏時候快馬加鞭出城去了。”季淑道：“去了哪里？”護衛道：“好似是去了襄城。”季淑道：“襄城？”忽地想起，回來的路上似路過這城，當時外頭極為熱鬧，來來往往塵土飛揚，似乎屯了重兵……

季淑心里七上八下，再問此人，他卻也說不出什麼詳細。季淑心事重重將他揮退，在廳反復來回地走，正危難時候，見天權白影，竟是靜靜地站在門口，季淑停了步子，輕輕一嘆，定了心意。

季淑回去，相見了那太監，就道：“請公公稍后，我換一件裳便隨你進宮。”那太監聽了這個，一顆心放到肚子里，喜笑開，道：“多謝大。”

此刻秋，天氣卻兀自悶熱，已經天黑，宮門將要關了，這太監急匆匆命人趕路，趕到之時，卻見宮門閉，太監上前門，那守門士兵道：“夜后宮門便關，任憑你天王老子也不得進，管你是誰？”太監怒道：“是清妃娘娘請的上大，你們這幫兔崽子反了麼？回頭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士兵們聽了這個，才急急忙忙開門，又作揖道：“天黑了沒看清，公公莫怪。”太監揮拂塵，打了當前士兵幾下，道：“幸好沒耽擱太久，否則誤了娘娘的事，就算你們是孫猴子，有那七十二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士兵們不敢反駁，只是諾諾。

終于了宮，宮門重重，防衛森嚴，季淑進宮來隨帶著一個丫鬟，并幾個花醒言留下的侍衛，也不知天權人在何。季淑暗暗憂心，有些后悔未曾讓他留在邊兒，不然的話，便可正大明帶進來了，不用他辛苦藏匿。

不料，太監領著眾人，將到清妃的寢宮時候，便把侍衛們攔下，道：“各位大哥，請偏殿用茶，此是娘娘寢宮，眾人不得擅，還請大一個人去參見娘娘。”侍衛們自然是懂得規矩的，當下被個小太監領走，卻讓季淑一人進。

季淑出了轎子，看看周圍，周遭黑魅魅地，宮闕連綿，黑暗中如剪影的畫，季淑放眼四看，心中一嘆，邁步跟那太監。

進了清妃寢宮，才見里頭燈火通明，上頭坐著一位人，聽到太監稟報，急忙起迎了出來，季淑才上前兩步，剛要行禮，那人已經過來，一把握住的手，道：“淑兒你總算來了……”語氣溫，略帶焦急。

季淑抬頭，見面前之人容貌清麗秀，眉宇之間卻帶焦慮之，正是清妃娘娘。季淑便道：“娘娘喚我前來，有何事？”清妃屏退左右，說道：“淑兒，我實在是沒有法子，邊也沒有得力的人，想來想去，只好你進來……”說著，那眼睛之中便有了淚。

季淑嚇了一跳，心也不免一沉，忙問道：“娘娘，您別著急，到底是發生何事，您慢慢地跟我說。”清妃雙眉皺，道：“此事若是別的事，我也不急，也不放在心上，可是……此事關乎相爺安危，我怎麼能不急？”季淑按捺心跳，道：“我爹怎麼了？”

清妃的手發抖，yù言又止，將季淑拉著，走了幾步，又瞧了瞧左右真個無人，才低了聲音，說道：“此事我也不知找誰商議是好！若是貿然傳出去，怕有殺之禍……淑兒，你休要著急，也休要害怕，我是沒了法子才找你來相問，想借你的聰明，想個解決的法子出來，事qíng是這樣兒的，——我聽人說，相爺、相爺他要造反！”

季淑的心“嗡”地一聲，就好像是急救室里的心電圖在瞬間走平，“造反”，這個詞在古代意味著什麼以及后果是什麼，不言而喻。在季淑腦中眼前一剎那閃過的，是無邊無際的天地混場景。

“怎麼會！”季淑定神，本能地出聲反駁，“娘娘，這話不能說，您聽誰說的？有人說這個，您就該將人打死了……堵住他們的，以儆效尤！”

清妃子也跟著抖起來，低聲道：“淑兒你噤聲……別大聲嚷出去人聽到，你說的我怎會不知道？這話若是從別人哪里聽來的，你也知道我的，在這宮，誰敢這麼說，我就絕對不會放過他！可是，我為何如此之怕，且毫無法子？只因說這話的人，他是……”

季淑看到清妃眸子之中有懼怕之一閃而過，心中忽地升起一不祥覺，問道：“是誰？”

清妃兩道柳眉幾乎擰在一塊，眼中也落下淚來，狠狠咬了咬，道：“是皇上！”聲音冷，地，卻又極為清楚，絕無差錯。

135.木槿：未央宮三千

清妃失了主張，目盈盈著季淑，似只等一句話。此刻寢宮之靜悄悄地，毫無人聲，宛如一片死寂。陣陣夜風chuī，拂在上，地竟有些骨冷意。

季淑腦中一團混，見清妃張皇面，便于混之中qiáng自鎮定下來，說道：“娘娘，是您親耳聽到的麼？”清妃道：“千真萬確，是我親耳聽到。”季淑問道：“是皇上對您所說？”清妃搖頭，道：“今早上我歇在殿，陛下本也在，后來我醒來，見人不在便去尋，誰知到了殿，隔著屏風，約見太傅竟在……我怕他們正議事，貿然進陛下會不喜，就想悄悄退出，誰知道忽然就聽到他說了這一句，我嚇得魂不附，后來，記得陛下說什麼……自有法子之類，我太過害怕，聽不真切，又怕被發現，就渾渾噩噩地離開。”

季淑咬沉，清妃道：“我聽了這個，實不知如何是好，又怕人看出，就只裝睡，陛下回來，喚了我幾聲，我只裝方醒，才過了這關，淑兒，我本想找上家的人商議，怎奈你也知道，人們都沒個jīng明能gān的，聽到這個，怕只有嚇死當場的份了，至于男人……父親我是不能靠的，以他的脾氣，什麼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恐怕也是會說出來的，若是子正，我又怕他太年輕，且又氣盛，怕不會信我，就算是信，也不敢如何的。幸虧是你回來了，我沒其他法子，就只好找你。”

季淑道：“清妃娘娘，多謝你。”清妃道：“又何必謝我？只因這些年來，我心里最清楚，若是相爺謀反，陛下要對付相爺的話……上家又能討到什麼好？現在朝中都知道相爺同上家是極好的，怕也會有個連坐之罪。”

季淑說道：“娘娘……”清妃道：“我一個人，想是想不出什麼法子來的，有了你，起碼有個商議的人，淑兒。”雙手將季淑的手握住，道：“事到如今我們該想個什麼法子？我百般打聽，聽聞相爺離開皇都去了襄城，前些日子，相爺調了許多兵馬，聽聞都囤積在襄城，如今、如今……豈不是有些坐實了陛下所說？我擔心陛下會對相爺有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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