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第 70 章

見著令慶這般模樣, 鐘藍心中就覺得怕是事不好，趕迎上去，“你怎麽回來了？聽說西坊市那——”

話未說完就被令慶給打斷了，“你且看看府中還有多存藥, 一并帶著隨我去西坊街, 還有上府上的人帶上篷布也一起過去。”

鐘藍立刻就會了意，也沒再多問, 當即就著人去辦。

晏白薇瞧著, 連忙道，“我也可以幫忙, 藥材這事兒我去張羅就好, 然後再看看廚房那頭，讓多蒸些饅頭稀粥到時一并運送過去。”

今日這油庫的炸想來是造了不傷亡，這個時候最缺的無非是藥和食。

令慶點點頭, “也好, 眼下著急缺的還是藥材，先將藥帶過去。”

晏白薇點點頭, 立即就了起來，“嗯，藥材我先運過去, 再讓人後頭送吃食過來。”

令慶也沒再多說廢話，轉頭拿了東西就和鐘藍先出了門。

晏白薇這頭片刻也沒敢耽擱，說著就去了外頭。

等將藥材收拾好之後, 又吩咐了雲夏和牟枝到時多蒸些饅頭，多熬些稀粥過來, 然後就往西坊市趕去。

只是此時的雨越發大了起來，傘本就毫無用, 晏白薇只得披了蓑同人一起出了府。

等這頭到西坊市的時候，就見著青灰的天，水汽朦朧，傾盆而瀉的大雨如萬道水柱般將街道分割得支離破碎。

街道，隨可見濃煙彌漫，青石板路上有紅黑的水流汩汩地往前流去，分不清到底是還是油。而周遭是此起彼伏的慘聲，不絕于耳。

晏白薇著眼前的殘相，心中似被人刀割了數道口子般難。

收拾起自己的心緒連忙指揮著人將藥材送到指定的地方。

這時，又聽得一陣急促的聲音，晏白隔著水霧見著一隊兵士裝扮的人這頭來，後頭又有好幾個著服的，其中一個晏白薇認識，不是李太醫是誰？

踏著雨水過去，“李太醫，可還記得我？我是晏家那位二姑娘，上回你去晏府看過我妹妹。”

李太醫擡眼看了一眼，隨即想了起來，“啊，記得。”

說著也不耽擱繼續往前走。

晏白薇這會兒看著眼前這副景象立即大聲道，“李太醫，我也會些包紮止之，不如我隨你一起去吧？”

眼前的況只怕是傷的多，而治傷的，多一個人總歸是多份力量。

李太醫看了一眼，眼下著急也顧不得多說，既然能幫忙也是好的，于是道，“那就往前一起走罷。”

晏白薇這才跟著他一起去了搭著篷布營帳安置傷員的地方。

若是剛剛的場面是慘不忍睹，那這裏的場面可謂是心驚跳。

每個擡進來的人上多有灼傷，或是橫飛，又或是焦黑一片，到充斥著腥味兒、味兒、還有爛的焦味兒。

聲、哭聲、喊聲、聲、雨聲，彼此互嘈雜，讓人心如麻。

李太醫遞來一個被熏過的面罩，“這種況最容易生出疫癥，戴上也能防範一二。”

晏白薇點點頭，接過那面罩戴上就往前去幫著包紮傷員了。

傷員一個接一個地來，有增無減，盡管宮裏已經來了不太醫院的人，附近那些大夫也都自願來了一些，可仍舊是忙不過來。

晏白薇盡可能地加快了速度，上的裳也不知是雨還是汗早已經。

整整忙了一宿，只覺得筋疲力盡，兩個胳膊是半分都擡不起來。

這時，聽著外頭又是一陣，晏白薇過去就見著是一個約七八歲的孩被人領著過來，臉上已經髒得認不出樣子，背上的服也爛得不像樣子，上盡是。

晏白薇走過去，想著將人扶到一邊去，不料站起來一看著實嚇了一跳，背後好大一個，一看就是被飛濺出來的火油或者其他東西給弄傷的。

晏白薇當即將人扶住坐下，就去拿藥和紗布。

一擡手，一陣酸痛襲來。忍了忍還是咬著牙繼續，只是金瘡藥已經所剩無幾，即便是全部倒上也還是未能鋪滿整個傷口。

那小姑娘一陣唏噓，額頭也沁出一層汗來，晏白薇手上的作更輕了些，問道，“可是疼？”

小姑娘看了一眼隨即搖搖頭，“不疼。”

晏白薇心頭忽然一沉，有些心疼起這個小姑娘來，讓想起了晏白清。

讓躺到一幹爽的地方，“眼下藥有些，你且乖乖待著，我再去看看外頭可還有多餘的金瘡藥。”

小姑娘咬著牙點點頭，“嗯，謝謝姐姐。”

晏白薇站起來就要往一旁去，不料一陣眩暈襲來，晃了晃，險些栽倒了下去。

幸而扶住了一石牆，了頭，這才往外去。

可尋了一圈都說金瘡藥用完了，已經著了人去通傳，也不知道這藥多會兒能來。

晏白薇無奈只得又回了去，見著小姑娘微抖著子，當下就覺得有些難，從旁拿了個紙片幫著扇著，“如此可是好一些？”

微涼的風襲來，背上倒是沒那麽灼熱了，小姑娘點點頭，“不疼的，姐姐。只是不知道我阿娘去了哪裏，姐姐可是能幫我找找？”

晏白薇一頓，看著小姑娘乞求的眼神，心裏也跟著不大好。只是眼下的場景和現在的樣子能去哪裏找？

只得安著道，“你什麽名字？我把你名字記下來告訴給他們，讓他們幫你問問可好？”

小姑娘這才又點點頭，“我小夢。”

晏白薇點點頭，“嗯，那小夢睡一會兒，或許睡醒來了你阿娘就出現了。”

小夢聞言，果真就閉上了眼睛。

晏白薇撐著神往旁挪坐過去，原想著是等歇息會兒再去包紮幾個傷員，順便幫著打聽下小夢阿娘的況，可這一歇竟不覺睡了過去。

等再醒來天已經是亮堂了起來，下了一雨也終于停了，天空也放晴了些。

了眼，一擡手胳膊的酸痛再次襲來。

忽然想起小夢，忙去看，見著人是睡著了，可神卻不大對，用手去燙得嚇人。

看來是傷口發了膿，眼下起熱了。

晏白薇撐著一旁的牆壁站起來，就要去尋大夫過來。

只是眼下每個人手裏都有好些病人，都在忙著診脈抓藥，止包紮，實在是沒人能過來。

定了定神，想著之前聽師傅父說過柴胡能退熱還能治冷熱替之癥，這會兒這些傷的人只怕因著昨日那場雨再加上炸所的傷多都有小夢那樣的癥狀。

循著了一眼，就見著李太醫在不遠的地方，于是連忙過去，對著李太醫簡單說了小夢的況，“李太醫，你看不若我去熬些柴胡湯來？這樣其他傷的人也能喝些，也算是預防著起熱的病癥？”

雖是知道，但灼傷還是平常的病有些區別，問清楚些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昨日來的時候，因為太多外傷的人，太醫院的人和附近來的大夫都在忙著止救傷，對于這服的藥湯都還沒來得及配制，聽著晏白薇這麽一說倒是提醒了他，“如此也好，只是可再加幾味藥材，一來可以緩解傷勢，二來也可以防止疫病，說著就寫了幾味藥材一起給。”

晏白薇接過來當即就去忙活起來了。

只是這鍋竈都得現起，但憑自己一人顯然是困難的。

可周圍的兵士不是在那些燒毀的房屋裏尋人就是在忙著搭更多的棚子和拖運、傷員。

晏白薇吐了口氣，往發放食的地方去，想著也許能見著雲夏們。

這般過來，尋了一圈，果然就發現了一個悉的影，不是雲夏，而是鐘藍。

這會兒也顧不得禮節了，晏白薇忙就將自己的意思說了一遍，鐘藍一聽當即就道，“好，只是昨日擡來的食都吃了，剛剛我見著雲夏和小六們就讓們又回去再去備些饅頭來，府上來的人也都分散了出去，眼下能的也就只有我和劉媽媽了。”

晏白薇看了兩人一眼，多個人也是多份力量先起來再說。

就在幾人要去拿水熬藥的時候，又是一陣馬蹄的聲音，晏白薇回過擡眼看去就見著賀蘭飛雪和謝霽謝如意他們居然來了。

賀蘭飛雪從馬上下來，就指揮著人去卸帶來的東西。

然後這才拉起晏白薇，“薇薇你怎麽這副模樣了？”

晏白薇沒接而是指了指後頭，“這是你帶來的？”

賀蘭飛雪點點頭 ，“昨日就聽說了此事，我便連夜回了一趟賀蘭家，今天早上才籌起這些藥材和營帳。”

說罷又看了一眼謝霽和謝如意，“這來的路上又上了他們，他們也是帶藥過來的，便就一起過來了。”

謝霽這時已跟著過來，“就是，我們帶了藥和一些能換的裳過來。”

晏白薇點點頭，“如此就太好了，眼下就是最缺藥材。”

謝霽這邊當即就上了府兵然後一起忙活了起來。

約一個多時辰後，晏白薇這邊就熬了幾大鍋的湯藥過來，然後便讓人分著給每個人送去。

謝如意見著這場面也是頭回如此駭然，見著大家都忙不過來，也幫著去端藥送藥去了。

晏白薇端了藥往小夢那去，等其喝完藥之後，又拿了賀蘭飛雪他們帶來的金瘡藥重新補上了一回。

“小夢乖，上完藥就不疼了，你先乖乖歇息著，姐姐一會兒再來看你。”

然後站起來才要打算再去取湯藥給別人送去。

只是這一下，站起來的暈眩比之前更為明顯，手沒來得及扶住，眼看著就要栽下去，卻忽然覺得後背一，整個人好似掉進了一溫暖中。

擡眸一看，有些怔住，“三爺？”

令沛臉發沉，“就不能知道照顧著自己些？”

晏白薇子一松，只覺得從來沒這麽想睡覺過，將臉朝著令沛懷裏偏了偏，就輕輕閉上了眼睛。

令沛著懷裏的人，嘆了口氣，將輕輕抱起來，往一旁去了。

令沛是昨天下午到的這裏，和房越上頭之後就領著人一面四搜索傷的人，一面著人搭營帳篷布。

昨天那一場炸導致周圍和街上的人死傷無數，他帶來的那隊人馬本不夠，青鋒白刃甚至他自己也都親自下了場趴石頭尋人。

而房越這邊則是更為惱火，一邊要忙著往宮裏呈報這邊出的事，另一邊還要理眼下的境況，救人，疏散人群，查明起因防止二次炸，人為還是只是意外，若是人為，城中還有沒可能類似的患，若是意外，還有沒有能導致意外再發生的可能。城防營的人手如何調派？各哪裏最為重要？忙起來是腳不沾地。

幸而宮中得知了此事之後派了軍和太醫過來，令慶和幾個聽說了此事的一些員也帶了府上的人過來到現在，形勢便才算暫時穩定下來。

令沛眼見著外圍的況算是控制住了，這才得了空過來看看這邊傷勢況，不曾想剛剛過來就上了鐘藍，一聽說才知道晏白薇在這邊。隨即就跟著方向過來，哪知一進來就見著晏白薇有些形不穩連忙扶了過來。

本來昨日還有些氣，這會兒疲憊與心疼織在一，也就沒心思去計較之前的事了。

將人抱過來就探了探額頭，幸而不熱，這才又將剛剛晏白薇熬的那湯藥端了些來。

等晏白薇這頭醒來已是在晌午之後，一睜眼就見著邊坐著一人，擡頭去看，才知是雲夏。記得剛剛暈過去時好像見著令沛來著，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雲夏見著醒來就趕關心道，“姑娘，你可是醒了，剛剛的時候你整個人都發涼，可是嚇壞了我。”

晏白薇看著一旁的空碗，微微了，雖然胳膊還是酸，但頭不大雲了，想來是喝過藥了。

“外頭現在如何？”

雲夏忙道，“外頭眼下的事便就是安置這些傷的人了。這附近房子毀了不，一時間沒有去，我聽著人說好像是要一并送到外頭的寺院，等這邊房字修繕好之後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