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加冕前夜 09
看到小郁那種眼神的時候, 安菲就到了不妙。
……好像有點失策了。
魅魔族的商鋪雖然是最漂亮的,但確實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在賭場他只贏了一百個金幣,又想給小郁買最好看的禮, 能選的并不多, 更不會去買那些奇怪的東西。
所以, 這真的只是一條簡單的、致的、看起來就和小郁很相配的項鏈而已。
至多只是形制有點特別,附帶一個小魔法, 可以用來標示一下所有權罷了。
小郁真是——
虛空裏,意志和力量的實依然飄懸如雲霧。這不是它們往常應有的狀態,但當自己的每一個星星點點都流連在對方的結構中, 那種就如同墜彼此的海洋。
那裏寂靜如淵。
它們生來對立, 本應隔河相, 涇渭分明, 此時卻織整個世界上空的圖景。
可是沒有人看得見,沒有人擁有能看見它們的眼睛。
霧氣彌漫的視野裏,安菲又看見那條項鏈了。
舊銀的鎖環, 漆黑的鎖。
隨著作,頸側的鎖墜會輕輕晃。
錯的呼吸和心跳聲。
似乎真的……有些超過了界限。像是在無人的深夜步忌的園中,折下的枝條。
渙散的視線愈發朦朧, 但鎖與環在目的焦點裏格外鮮明。如同惡魔的引。
安菲的目頻頻被這條鎖鏈吸引,這讓郁飛塵覺得很不滿。雖說這是安菲送給他的——一個很合心意的禮。
他拿起安菲的手放上去, 在安菲耳畔低聲說:“摘一下。”
安菲好像沒有聽清他的意思,只是手指下意識擡起來著他親手給郁飛塵扣上去的鎖, 上面有一些的紋路。
神有些許恍惚, 他并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模樣會讓看到的人在那一霎轟然失去了理智。
郁飛塵的結又了, 像在盡力抑什麽。
“摘一下。”略帶沙啞的嗓音, 的語調像是在哄人一樣。
其實在某些時候, 安菲并不需要如何哄騙。譬如現在這樣——過度的會讓他下意識裏想要躲開,可是本能會讓他反而又把自己送到離郁飛塵更近的地方,像是在這裏可以尋求到保護一般,安菲會求救般抓著他。
低低息著,安菲手指索,扭了鎖上的某個機關。
他沒問郁飛塵為什麽要摘了它,只是記得這條鏈子確實有一些微妙的特質。譬如,那把鎖只有他才能給人扣上,戴上去之後,也只有他才能親手解開。
也許,小郁是覺得有些不舒服?
他沒有餘力去想什麽了。
鏈子被摘下的下一秒郁飛塵把它塞進安菲的手裏。
安菲本來就想去抓住什麽東西,反般接下了它,纖長的手指攥住銀鏈再攀著郁飛塵的上臂,鏈子末端從指尖垂下,昏暗的線裏一下下晃著。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的鎖環隨之相撞,發出輕輕的嘩啦聲響。
——尤其人的聲響。
也許真的需要那個……神紋章。
郁飛塵低聲問了安菲什麽,安菲微蹙眉,逃避般偏頭仿佛不想去聽這樣的問題。
當然郁飛塵也不怎麽需要答案,他對安菲的了解比永晝更深。
但他沒見過這樣的安菲。
從前的安菲總是視如在塵世的一件品。
當然他有一切知覺,有任何應有的反應,他的覺比常人更靈敏,可他總會不加抗拒地承施加于他的一切,就像坦然接下命運給他的一切痛苦與歡愉。
他不會像這樣,好像有一點難為一樣。
雖然完全不需要。
郁飛塵去吻他的側頸,手指扣他的手指,他們一起把那條項鏈握在手裏。
“你怎麽想起買這個?”他著安菲耳畔問。
“……送給你。”這種時候總是什麽都問得出來。
“誰帶你買的?”
“魅魔……小姐……”
一個人在永夜裏果然不會學好。
“還和什麽人鬼混?”
“……”
安菲拒絕回答這個問題,約覺得自己的神智現在無法理這種問話。
急促地息一下:“你……說話。”
最後只聽見一聲低低的笑音。
天蒙蒙亮的時候,站在宮殿的鏡前,安菲打量著這條項鏈,到無話可說。
——不論是對項鏈,還是對小郁。
所以說,所有真的很難管,很過分。
他是不是本不記得這還是在副本裏?
郁飛塵拿了一把梳子,正在很有興趣地一縷縷梳順發尾那些卷梢,讓它們顯得更加蓬松致。
安菲:“……”
小郁總會有些奇怪的喜點,不是很能理解。
他無視郁飛塵的作,現在服穿得很整齊了,他手打算把那些被郁飛塵摘下來的東西再別回自己上。
然而手指被按住了。郁飛塵把那些東西全部放遠。
“已經沒收了。”郁飛塵說。
“?”
安菲:“你做什麽?”
郁飛塵:“收費。”
鏡子裏的安菲揚了揚眉,優雅神的綠瞳用餘側看向後。
“怎麽,”矜貴的嗓音輕慢道,“你業務這麽廣泛?”
郁飛塵:“。”
他予以澄清:“……我是說上次帶過,冕下。”
“……哦?”
郁飛塵忍不住又扳過安菲的臉去吻他。
分開的時候安菲看了看窗外的天。
“我要在天亮前回去。”神裏有一點無傷大雅的苦惱。
郁飛塵面無表:“怎麽,不想讓他們發現?”
安菲:“……我也要過副本的,冕下。”
一進碎片全是無人搭理的明人,魚的隊要排到明年,大家做好事的能力全都令人生疑,他們連麗殿下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小郁這邊就不一樣了,聽小白說話已經打探到了什麽消息,甚至他們每個人已經得到了一座宮殿。
而自己那裏好像還沒有任何進度,并且損失了整整三個銅幣的房費。
約好天亮時候在街心花園見面,海王閣下他們應該會徹夜做好事到現在吧。
安菲希他們不要詢問自己的數字,當然,他也不會為此到愧疚,他本來就是要去旅館休息的。
郁飛塵梳完了最後一個小卷,他很滿意自己的果,于是看向鏡子裏的安菲。
消去了永晝主神冰冷的鋒芒,鏡中人溫雅又安寧,帶一點古典的矜重,像是那一次在樂園裏,他去巨樹旅館見他時的模樣。
他的眼睛像一汪碧的湖泊,裏面全無幽暗,像是一切都塵埃落定,又像是回到了最初。有這種眼睛的人,一定有一個剔晶瑩的靈魂。
那麽,這就是他真實的模樣了嗎?
郁飛塵:“做人的覺怎麽樣?”
“很有趣,”鏡中的安菲微微笑,“以前沒有會過。”
“那以後做什麽?”
安菲似乎是想了想。
“小郁,”他說,“如果神創造了這個世界,可祂很久以後卻又回到這裏,改變了它。是不是就相當于承認了祂曾立下的規則是不完的?”
“是。”
“那祂就不再是唯一的真理,也就不能稱之為神了,對嗎?”
郁飛塵:“……嗯。”
安菲看著鏡中的郁飛塵,眼底的笑意愈發神幽深:“而祂一旦真的降臨到這裏,又會被自己的造反過來定義,為造中的一種——祂就再也回不去了。那麽,祂也不是神了。”
“所以,本沒有神。神是不存在的。世界上從來只有蝴蝶,沒有人。”安菲說,“不存在的東西,又怎麽能去為呢?”
“既然神只是一個虛指,一些幻想,即使為了,又能做些什麽呢?”
郁飛塵手指穿過曦般的金發。
“那不想創生了?”他說。
安菲:“…想。”
郁飛塵:“一只蝴蝶會想要去創生嗎?”
安菲靜靜看著鏡中的自己。
郁飛塵也看著他。
寂靜的湖泊中蘊藏著無不在的暗湧,如同雪融冰化的一個清晨,一切都在生發。
他的眼睛從未言語過。這雙眼看過晨曦乍現的清晨,看過烈日當空的正午,也看過暮日濃釅的黃昏。
現在,他又走過萬沉淪的長夜,來到這裏。
“所以我好像……做不了神,也還是做不了人。”他聽見安菲輕輕說。
像是終于釋懷了關于他自己的全部。
“那就去做人和神都不能做的事。”郁飛塵對他說。
安菲饒有興味看向他。
“你知道?”
“我知道。”
“那你說說,我要做什麽?”
“不能說。”郁飛塵說,“說出來不靈了。”
既然是人和神都做不到的事,那麽在做到之前,又怎麽能用人的語言先說出來?
安菲開心地笑了起來。
“但是我真的要回去那邊了。”他正說。
雖然這樣說出來,好像真的有點奇怪……
郁飛塵也正說:“但你還沒給我戴回去。”
安菲:“?”
不會是說那條項鏈吧?
只能被特定的人摘下來,一旦分開就取不下來的項鏈,并不是什麽方便的飾品吧?
一般來講,也不會有人想一直戴著吧?
安菲對自己有清楚的認知,他很擅長用最高的價錢買到最沒用的東西。
但是小郁的目證明,他說的真的就是那條項鏈。
——從未聽過如此奇怪的要求。
作者有話說:
本章省流:
郁哥看安菲:無語.jpg(業務廣泛版)
安菲看小郁:無語.jpg(遵紀守法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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