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給兩人擺了酒杯，斟滿后就離開了。

萬櫻未筷，卻先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小口。

這酒口清冽甘甜，回味卻綿馥郁，萬櫻覺得好喝，又給自己斟了一杯。

蕭凜往盤中放了一小片鮑魚，“先吃菜再飲酒。”

萬櫻應了一聲，夾起碟中的鮑魚片送口中，蕭凜兀自觀察一會，見乖乖吃菜這才放心。

這頓飯，萬櫻吃的味同嚼蠟，很快就飽了，又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蕭凜看著，輕輕一笑：“沒想到，你還會飲酒。”

萬櫻垂眸看酒杯不看他，細白的指尖挲著杯沿，“這酒口清冽，回味馥郁，還好喝的。”

蕭凜依舊看著，“這酒名人笑，是適合子飲的清酒，怪不得你會喜歡。”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聲音多了幾分認真：“我吃好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萬櫻放下杯盞，抬頭看著蕭凜，片刻后，輕聲說道：“過幾日我要回淮寧。”

蕭凜拿起面前的杯盞，喝了一口，“你什麼時候回去？”接著又慢慢說道：“我在京中還有差事要辦，這幾日不能送你，不如你過些日子再走，或者我派人護送你，等你在淮寧待幾天，住夠了，再讓他們送你回來。”

萬櫻看著他，“我的意思是，我回去了，就不回來了。”

蕭凜聽見這句話，放下杯盞，坐直，目直視著萬櫻。

萬櫻迎著他的目，說出自己最不想說的那句話，“蕭凜，我不能嫁給你，我要回去了。”

此時天已經完全轉黑，一名仆人走進來，又點燃兩盞燭燈，卻照不亮蕭凜的面。

“為什麼！”

待仆人走后，蕭凜黑著臉問出這句話。

他不明白，前些日子他們明明好好的，為什麼進宮幾趟就開始反常，難道和大殿下有關？

難道是不想嫁給大殿下，所以也不能嫁給他了，才要回去？

萬櫻還在思考怎麼說，蕭凜繼續道：“阿櫻，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是為什麼？我說過，只要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萬櫻深出一口氣，反問道：“你之前說不能娶我為妻，還要跟我住在外宅，原因是什麼？”

“我已經說過，不做妾了，你就是我的妻……”

蕭凜話說到這里，突然反過味來，重點不是做妻還是妾，是在問自己為什麼兩人只能住在外宅。

不用問，那樁舊事，肯定是知道了，所以才有這麼一問，可是母親已逝，外祖父又不在京城，是如何得知的！

蕭凜眼眸閃著寒，聲音也冷了幾分：“你什麼時候知道的，誰告訴你的？”

萬櫻知道瞞不住他，實話實說道：“前段日子你不在京城，我因為案子的事去找沈恃，他告訴我的，后來我又寫信問了外祖。”

還真是沈恃！

蕭凜恨的牙，“所以顧明上門你不理，你寧愿去求沈恃也不愿等我回來！”

萬櫻回憶了一下，其實那個時候還不知道這件事，拒絕顧明，只是因為誤會他要娶郡主，但是事已至此，這些已經不重了，不想說那麼多，簡短道，“是！”

蕭凜的臉完全冷下來了，他哼笑一聲，“那你為什麼之前不跟我說，現在才告訴我。”

他約猜到一個原因，但是他不愿相信。

萬櫻垂著頭：“因為我怕你像沈恃一樣我。”

不想看他，也不敢看他。

一開始的確是這樣想的，可是很快就不這樣想了，喜歡他，是真的喜歡他，想要嫁給他。

不然也不會由著他，心甘愿，跟他做那麼多過分的事……

“萬櫻，你抬起頭看著我說。”

蕭凜沒想到，自己最不愿相信的事真了，而且竟然拿自己和沈恃相提并論。

他看著，目似寒冰。

“我……”

萬櫻雖然抬起頭，但是在他冷冷的注視下，舌頭打結，本說不出話。

“說話，你怎麼不說了？”

蕭凜問著萬櫻，狹長的眸泛著怒意，“你一早就知道這件事，你不能嫁給我，這段日子卻對我頻頻示好，你說，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萬櫻狠狠心，鼓起勇氣回住他：“因為我怕你像沈恃一樣我，我不想留在京城，我不想嫁給你們任何人！”

知道不這麼說，不狠下心，兩人就會像之前一樣糾纏不清，一時的心痛，總好過長久的心痛。

蕭凜被萬櫻這句話激怒了。

他對掏心掏肺的，結果卻換來一句，怕他像沈恃一樣。

他倏地起來到面前，著的下，強迫仰面看著自己，冷著嗓子道：“你竟然拿我跟他比？你不想留在京城，不想嫁給我，你告訴我你想嫁給誰？你哪里我沒看過，哪里的滋味我沒嘗過，我連宅子都買好了，就等著娶你，你現在告訴我不想嫁給我！”

想到兩人纏綿的那些日日夜夜，萬櫻眼眶發酸，也不想，可是能怎麼辦？

不能跟他說自己的世，更不能說是外祖不讓自己嫁給他，就憑蕭凜那個火子，他若是知道，他一定會去找外祖說理，外祖年紀大了，也不好，不起他的驚嚇。

蕭凜用惡意揣測人的老病又犯了，他雖然不愿相信萬櫻會這麼對他，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

他眼眶有些熱，說出的話卻冰冷懾人，“萬櫻，你用我的時候就好話說盡，拼命對我示好，用不著我的時候就把我丟到一邊，回京的時候你是這樣，現在你又是這樣，是不是我太縱著你了，讓你覺得可以這樣對我，嗯？”

萬櫻的眼淚還是流下來了，拼命的搖頭。

不是，不是這樣……

其實心里也難。

外祖不知道母親已經跟自己說過世了，只當是親生，提起母親生產這件事，說的都是“你母親調養了很多年有才孕，生下你和阿筠。”

外祖不同意，難道讓忤逆家人，跟他們翻臉嗎？還是讓愧對母親的在天之靈。

做不到！

“你給我說話！”

最后這句話蕭凜基本是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