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此行的目的,也沒想同吵架,他是本著求和的心思來的。
他姿態低點不要,只要肯順坡下驢。
“如今你也知道,朝堂上的事我不管了,清風與我不合的消息多數人也曉得,我是大不如前了,你也無須再因顧及我而……”
卓明月沒耐心聽他把話說完。
“當初在北稷山來殺我的黑人,是你派來的。”
只是隨口一說,但宣王的呼吸兀然一沉。
這便已暴了他的心虛。
曾經想過是長公主,或者大長公主,當初委實沒想過會是宣王容不下這樣一個手無寸鐵的子。
卓明月笑道:“因他是你引以為傲的兒子,你一手教出來的,可他卻居然出兵打仗還要帶上人,所以你起了殺我的心思。難為你千里迢迢派人去邊關,可惜沒能得逞。”
宣王轉眸看向別。
“舊事不必再提了,過去是我糊涂。你畢竟生了溯兒,今后無論如何我都視你為兒媳,當你是半個兒。”
“大可不必。”
卓明月著窗外,看到那香榭道上,宴清風正往這里走來,腳步還急的。
盯著那道影,在心中默算著大概多久之后,他會踏進這里。
宣王道:“那若是我放下這張老臉,與你道個歉,過往的事能否一筆勾銷?”
卓明月沉默著,直到估那人到了門外。
轉眸,勾一笑,再忽然尖銳道:“你為什麼至今都不肯放過我!非要我離開長安不可?我還不夠識時務嗎?我沒有回宮,沒有去爭搶也沒有勾引他,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還要拿溯兒威脅我!”
門被猛地推開。
宣王的臉已然鐵青。
會裝模作樣的說出這番話,他便能猜到,來的人是誰了。
果然,宴清風怒不可遏的站在他面前,眼里是滿溢的煩躁和厭惡。
“我說了多遍,不要來找的事,你到底想干什麼?啊?”
宣王抿著,沉沉看著這個兒子。
解釋不了,他只會相信自己聽到的,只會相信這個人。
他看著兒子轉過,溫聲細語又帶著幾分討好語氣的對卓明月說:“你安心留在長安,和溯兒在一起,沒人能分開你們,我會理好的。”
卓明月很疲憊的說:“是嗎?”
“相信我。”
宴清風眼神里甚至有點祈求的意味,“我能保你們母子,相信我,他不了你們,不必害怕。”
卓明月說:“你跟他說,這輩子都不要靠近溯兒。”
宴清風神掙扎了下。
他知道父親喜歡溯兒的,也常在香山居對面的樓里,張著這里,只為看溯兒一眼。
只有這麼一個孫子,他為兒子,若說出讓父親不見孫子的話來,實在忤逆不孝。
卓明月冷笑,“說不出口是嗎?”
繞過宴清風,作勢要離開此。
走到門口,如愿以償聽見宴清風的聲音。
“父親,你把那些心思放放,你無法得逞的。溯兒你也別見了。若有下次,就恕兒子不孝。”
宣王始終沒有說話。
只是在兒子追著卓明月影而去的時候,高大的子晃了晃。
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來。
……
宴清風追上卓明月,絮絮叨叨的在耳邊說:
“父親答應了我,不會再為難你的,也不知他又什麼風。”
“他邊能用的也沒多人了。”
“你放心,今時不同往昔,相比豫章,長安更是我能把控的地方,而且當初也是把溯兒騙出去才會有事。”
“我派了不人在護著你們的。”
“相信我,卓明月……”
卓明月心不在焉的聽著,等他說了會兒,問道:“你吃好了?”
宴清風頓了頓,“還沒,剛開始筷子,就聽說父親來找你。”
“嗯,一起去吧,我也了。”
臉尚可,語氣也尚可,宴清風懸著的心便稍稍安定些。
他還是問,“你不會離開長安。”
卓明月垂眸沉思須臾。
“嗯。”
宴清風去握的手,也沒有掙開。
但走到那包間門口,宴清風停步,“要不換一桌,我們去……”
“怎麼了?”卓明月說,“都到這兒了。”
但是里面有秦時。
他還在尋思著找什麼借口,卓明月已經推開這道門,目在秦時臉上微微一定,便若無其事坐下來。
宴清風就拔過去,往和秦時中間一坐。
秦時調笑道:“這麼大桌子,你非要坐這麼?”
宴清風說:“挨你近點,不好?”
秦時對他揚了揚酒杯。
“你不喝酒,還沒意思的。”
宴清風勾起,“我還羨慕你沒人管,隨意喝酒,不像我,我有明月管著。”
卓明月直想說一句你隨意喝,但還是沒說。
這會兒心好,就讓他炫耀著吧。
秦時悶喝了一杯,立刻又去拿酒壇子,還要繼續倒,被宴清風按住了。
“適可而止,別在這喝多了,”宴清風說,“明月這兒忙得很,沒人來管你個醉鬼。”
主要他是了解男人那德。
酒壯人膽。
秦時平時慫的,可要是多喝幾杯,再跑卓明月面前訴衷腸,也不知明月會如何應對。
卓明月沒吭聲,只是手出去,示意宴清風放開酒壇子。
宴清風收回手。
把酒壇子拎到自己面前來,倒了一杯。
“秦時,敬你。”
敬他那塊杏花。
在曾經無數個彷徨絕的時候,會想起那塊被小心呵護著,只為完完整整送到面前的杏花。
會想起,也有被人珍視,值得活下去。
然后,一飲而盡后,倒了第二杯。
“宴清風,敬你。”
宴清風想問問,怎麼就先敬秦時再敬他?他憑什麼排在秦時后面?
他沒多,只是拿茶碗跟了。
“喝點。”
“嗯。”
應歸應,卻還是一杯又一杯的給自己倒酒。
其實晚瑩開酒鋪的一年多里,早就把酒量練出來了。
這一些,還不足以令醉。
秦時突兀道:“若是這門親事能說,我大概要親了。”
卓明月笑著向他舉杯,神態看不出一不自在。
“那是好事啊。”
秦時沒再說什麼,卓明月依然一杯接一杯的倒。
直到手不穩,打翻了酒杯。
宴清風按住手腕,“行了,吃點菜。”
抬起臉,臉頰熏紅,兩眼迷朦得好似蒙了一層霧。
“宴清風,你呢,你娶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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