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轉而看向大嫂進來,面上怒收斂,語氣溫和。
“佩佩,回來了?”
薄言佩道:“本是要在娘家多留些時日,可在外聽了些風言風語,便急著回來了。”
答完父親的話,薄言佩往側走了一步,出后面局促的婦人。
“五妹,這位孫媽媽,你可還記得?”
卓明珠看清來人,瞳孔猛:“這是,這是……”
薄言佩替說道:“這是清音坊的孫媽媽,你昨個白日里見過的,你從手里買了位相貌姣好的伶人。”
孫媽媽上前一步。
“五姑娘,我實在沒辦法,這要沒實話實說,薄家可得要我的命……”
卓明珠尖聲嚷道:“你胡說!你……你是大嫂找來害我的!”
薄言佩端莊立于一旁,不屑一顧地輕輕一笑。
“我害你作甚?你一個子去清音坊買男人,弄得人盡皆知,我才不得不來告知父親,想要勸你迷途知返,哪知已經釀大錯?”
孫媽媽哀求道:“五姑娘,您就認了吧,你來買男人大伙兒都知道,能瞞過誰呢?”
事實上,卓明珠這事做得蔽。
卓家上下無人在意卓明月,唯獨秦大人也許事后追查,故而小心謹慎。
怎麼可能弄得人盡皆知?
聽言,父親目死死地盯著卓明珠,仿若烈火熊焰直卷而來,厲聲質問:
“與你茍且的小子正是清音坊的,你白日里買了他,夜里就同他顛鸞倒?”
盡管弄得人盡皆知,他也不能再給這個兒留毫面。
前些時日他便聽同僚出言譏諷,說他這個好兒膽子很大,幾次三番敢到宴將軍面前賣弄,勾搭不,又轉而去向秦卿暗送秋波。
卓昌覺得丟人,卻也沒教訓兒,心想著若是能同秦卿結一門親事也不錯。
可如今居然是一個伶人,從清音坊買來的男……
他卓家的面真真正正的被這個不知恥的兒丟盡了。
卓明珠本就狼狽,眼下臉更是慘白如紙,跪著爬上前抱住父親的,哭泣著道:
“不是這樣的,爹爹,我買那個伶人是給四姐的,我沒有要同他……”
“給明月?”薄言佩出聲打斷的話,“給明月做什麼呀?”
卓明珠看了卓明月一眼,哪里敢承認自己原本的機,胡扯道:“四姐有眼疾,院子里沒有男仆,我好心弄一個伺候……”
話沒說完,又挨了一個耳。
卓昌指著,氣得手指抖:“不知廉恥,還滿口謊言!”
方才還說明月害,眼下又說這男人是買給明月做仆人,借口實在拙劣。
誰家買仆人不去奴隸場,卻跑去清音坊挑選那些肩不能扛,只會唱曲兒的伶人?
薄言佩關切道:“父親,切勿了肝火。”
瞧著這熱鬧場面,卓明月尋思著這場合嫡母如何不在?
此事一出,嫡母作何應對?五妹出了事,作為言傳教的嫡母,也應當是有責任的。
如此想著卓明月眼里含著晶瑩的淚,怯怯道:
“父親,五妹年紀還小,又是母親的心頭,父親就饒了這一次吧。”
提起的母親,卓昌更加怒上心頭,指著卓明珠罵道:“你那個整日里就知道爭風吃醋的娘死哪里去了?教壞了兒子,還教壞兒,我倒要看看怎麼向我代!”
裴芳一直在外聽著,既然說到了,推開門,走進堂屋。
出了這事,這一夜未能安寢,面容有些憔悴,步子也乏力。
“給你什麼代?”
卓昌看向,目一凌:“你自己看看,你的好兒!”
裴芳冷笑:“你未曾教導一日,自是不會信,可我信,我的兒不是那傷風敗俗之類!”
夫妻二十余年,卓昌當年對的分早已磨滅。
如今面對經歷歲月摧殘的容貌,咄咄人的語氣,他早已厭倦。
“君朗也是毀在你的手上,你竟還不知慣子如殺子的道理?裴芳,卓家的面都被你丟盡了!”
裴芳不甘示弱:“子不教父之過,要說錯也是你的錯!”
啪——
又是一記響亮的耳,裴芳被扇倒在地。
卓明珠是個孝順兒,連滾帶爬地爬到母親邊,抱住了母親,對著父親哭道:
“你憑什麼打我娘,我娘一心一意只有你,你卻連家都不回,我過生辰都不在!二哥死了你來了,我出事了你來了,你算什麼爹!”
這番話落在卓昌耳朵里,沒有任何。
“教子不善這一條我便能休了你娘。”卓昌頓了頓,語氣很淡的說道,“明珠,你要是真孝順你娘,就懸梁自盡,爹便不休你娘,繼續由做這卓家主母。”
言出,就連卓明月也是一驚,脊背竄起一涼意。
在父親眼里,名聲是大過兒命的。
只要五妹自盡,這事兒卓家便能對外宣稱,五姑娘并非自愿,愿赴死以證清白。
如此便可全了卓家名聲。
裴芳怒瞪著他:“你敢我兒死!”
抱卓明珠,切切地說:“明珠,不要理你爹,咱們都要好好活著!”
卓明珠在懷里泣不聲。
“娘,我不會離開你的!”
這般母深的場景,卓明月好生羨慕,鼻頭發酸,別過臉去,腦中浮現于對生母僅有的一些零星的記憶。
卓明月曾也有人疼的。
那明明是的生母,卻只能喊姨娘。
記得冬夜里姨娘把的腳摟進懷里。
也記得姨娘抱著小小的跪在嫡母的門前,求嫡母允許大夫救一救。
那時候大概五歲吧。
而眼前的母深,仿佛一針扎進了心里,疼得恨意橫生。
若是卓明珠堅決不尋死,父親未必真能休了嫡母,畢竟裴家也不容小覷,何況大哥三哥也不會同意。
卓明月喚了聲:“父親。”
在喚第二聲之時,父親才理會。
“怎麼?”
卓明月道:“秦大人讓明月轉告一句話給父親。”
與秦時有關,父親正了正,語氣和善,“你認識秦大人?”
卓明月“嗯”了聲。
“秦大人待明月甚好,他給母親二百兩,讓母親善待于我。”
父親雙眼一亮,看向裴芳:“確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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