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七點的時候，季云蘇給孫委員打電話告知飯菜已經備好。

并不想再來一次大聚會，所以之后就躲回自己的房間，也并不知道飯桌上是個什麼形。

飯店這邊，一眾鄉鎮干部陪同三位省里來的大人及助理們吃完飯后，終于下桌離開。

書記本意是想親自帶幾人去酒店，但最后也不知怎的，說著說著檢查和部長就掉了隊。

書記想返回去找，程兆笑呵呵道：“莊檢讓我們先走，不用管他。”

另一名助理也站出來，看了程兆一眼，才道：“部長有點事要理。”

書記只能僵笑著繼續前面帶路。

而掉隊的兩人，彼時正站在云來香門口，一個目冷淡，一個皮笑不笑。

“傅部長的關心，未免有些過頭。”

“莊檢不也在做一些不合份的事。”

“合不合份，要看人，有些話我不挑明，但傅部長是聰明人，希你能拿好距離和分寸。”莊晏斂著眼皮，眼神涼浸浸的，和周圍的寒氣融為一，“別過了界。”

傅廷如星夜似的眸子里閃著，退開一步，笑得和氣，“你我之間，實在沒必要這麼劍拔弩張，雖然不了兄，但我們兩家誼還在。既然莊檢有話要說，那我不打擾便是。”

他作個請，率先離開。

莊晏這才轉進店。

陶桂紅正在收拾桌子，十幾人兩桌菜，碗筷一大堆。

看到莊晏進來，陶桂紅停下手里的作，笑得有些勉強，“有什麼東西沒拿？”

莊晏挽起袖子走過去，一邊幫著收拾一邊道：“想跟您聊一聊。”

陶桂紅趕攔著他，急道：“這不行哦，這是我的活，哪能你來干，快放下。”

莊晏一臉淡靜，語氣雖平，但顯出尊敬之態，“這是晚輩在長輩面前應該做的事。”

陶桂紅怔了怔，干笑得不自在，“看你們什麼份，我咋敢當長輩。”

“云兒有跟你提起過我嗎？”

陶桂紅立馬被轉移了注意力，也就不再糾結收拾碗筷這件事。

“提過，不過沒多說，我也不曉得你們之間是怎麼回事。”苦地嘆口氣。

當初離開的時候，陶桂紅看出兒態度堅定又決絕，所以什麼也沒問。后來在天義鎮落腳，才知道兒懷孕的事，就算沒明說，也能猜到孩子是誰的。

陶桂紅那會兒強烈建議把孩子打掉，只要悄悄的，也不會影響以后談婚論嫁，但一個單人帶著一個孩子，還能說到什麼好親事，所以堅決不同意留。

可兒子執拗，決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尤其是那套不婚主義思想，將慪得好幾晚都睡不著覺。

人怎麼可能一輩子不結婚，這是陶桂紅那個年代那個思想無法接和理解的事。

可每次一提起這話題，兒就會厭煩，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陶桂紅沒奈何，最終還是只能妥協，想到鎮上那些難聽的話時，就只能抹眼淚。

今日看到正主來的時候，心很是復雜，又怨又氣的同時，卻又暗暗希冀。

“我這次來，是想把云兒帶回去，您應該能明白，未婚年輕子獨自養孩子會有多困難，雖然也可以給孩子找個后爸，但親的總比后的好。”

陶桂紅面上喜沖出，“你愿意我當然一萬個同意。但是那娃兒脾氣大，必須要順著。

這話我說了你就莫不聽，你大幾歲，懂得比多，見得比廣，心肯定也比開闊，其實還是個小娃兒脾氣，你如果能多包容遷就，日子肯定能和和。”

“我明白。”莊晏點了點頭，

陶桂紅幾月來眼底的愁云終于徹底散開，沒有什麼比兒有個好歸宿更讓欣，此前想到兒的后半輩子沒著落，就心焦得吃不下睡不著，現在就像是眼前豁然開朗似的，整個人都輕松了。

莊晏端著盤子走進廚房，站在洗碗槽面前放水。

陶桂紅趕道：“我來洗，灶屋頭油煙多，稍微蹭一下就是個油印子。”

莊晏并沒有讓，一邊洗碗一邊問：“云兒小時候的事從來沒聽講過，小時候是什麼子？”

陶桂紅哈哈一笑，想到小時候，又頗為慨。

“小時候跟現在不一樣，是個惹事的王，兇得很，稍不如意就要打人，惹急了連我都敢打，班上那些男娃兒都不敢惹，弟娃兒不聽話，一拳打過去直接門牙都打落...”

莊晏洗碗的手僵住，后方的聲音越飄越遠。

從小生活在暴力、爭吵的環境中，才會在年時以外放的攻擊來自我保護。

而一旦自我意識形，明白了班規校規社會環境以及人與人相的條條框框后，這種攻擊就會收，在心深形更強的防機制，從而變得沉默寡言甚至孤僻。

這時候，不再像只張牙舞爪的野貓，而是把自己蜷起來，躲進深深的里，只活在自己的封閉世界，不會輕易讓人靠近，更不會主去靠近誰。

等到進更大更復雜的社會，求生本能會讓釋放出一部分自己，偽裝人們最喜歡的樣子，來維系認知里的必要社。

不會輕易給予信任，也不會輕易吐心事，什麼都藏在心底，表面給人一種過得很好的錯覺。

這類人，真正剖開心扉的時候會更誠摯、投、專一甚至奉獻，可一旦遭到背叛嘗到痛苦，就會立馬回去，再難出來。

莊晏兩手撐在洗碗槽的水里微微抖，閉目良久，才重重吐出一口氣，心里泛出麻麻的意。

......

季云蘇正在客廳里看電視，一邊等著母親喊一起收拾碗筷。

傅廷自小門進，來到客廳門口。

里面的人正盤坐在沙發上，小巧白皙的腳不及一握，腳趾翻來翻去，像是無聊極了。

他不由一笑，驚了屋的人。

季云蘇扭頭看向他，有些驚訝，“傅部長，找我嗎？”松了準備起。

“你坐著。”傅廷走進屋，在對面的圓凳上坐下，“敲門沒人應我就擅自進來了，想問問明天幾點出發，但沒有留你的號碼。”

季云蘇恍然，將手機直接解鎖，打開撥號界面遞過去。

“八點半合適嗎？太早天還沒亮，太晚又要錯過上午。”道。

傅廷一面輸自己的號碼，一面頷首，“很合適。我明早八點半來接你。”

“如果早飯還沒定，可以早點過來吃頓便飯。”如此也就可以抵消坐順風車的人。

傅廷將手機還給，笑了笑，“好。”

隨后又似隨意地道：“我在景街有一套兩居室的房子，現在房客退租空了出來，你若是回A市要租房子，要不要考慮租我的那套，裝修，價錢也便宜，周圍有超市、農貿市場，小區三百米有公、地鐵，生活很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