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蘇和李墨白約在上午的十點半。

為了避免李墨白來了沒有鑰匙打開的房間門，等莊晏走后，很乖巧地對家政婦再三保證不會走，才讓家政婦沒有鎖門。

可讓季云蘇沒料到的是，家政婦中途要出去買菜，而為了以防萬一，在臨出門時，還是非常歉意的一道鎖落下。

用的話說，被怨恨沒有關系，萬一人真的跑了，可沒法跟莊律師代。

季云蘇無語至極，也不敢多勸，免得引起家政婦的懷疑，最后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道門被關上。

思來想去，覺得這也是好事，李墨白到的時候，家政婦或許還沒回來，只需要帶個開鎖匠，就能走得悄無聲息，雖然手段有點過激，但也是現在唯一能想到的較好辦法。

給李墨白去了一條消息，讓他沿途遇到有開鎖的鋪子就剎一腳，帶個師傅過來，至于原因，只能當面解釋了。

李墨白剛剛下了醫院大樓，正準備往停車場走，電話就響了。

“李醫生，你在哪里，陶桂紅出現排斥反應，你快回來。”

李墨白臉一震，轉就往樓上跑。

......

呼吸科五樓住院部，一名護士推著一架可移病床在走廊里奔跑，鐵床因為速度過快，發出砰砰的鋼鐵撞聲，引起其他病房不人的好奇圍看。

最終，護士氣吁吁推著病床沖進一間獨立病房。

“李醫生在哪？”

“說是在樓下，馬上就上來。”

“先把人抬過來。”護士抹了一把汗，和病房的另一名護士合力，抓著床墊用力一抬，將人放至移病床。

可隨著人移過來，心電儀上的心跳數據也驟然下降。

眼見數據已經不正常，一護士急道：“不行，立馬現場急救，心跳太慢。”

兩名護士急忙作，而呆立在角落的護工終于緩過神，手忙腳地給季云蘇打電話。

季云蘇剛剛給李墨白發完消息，護工就打過來。

接起電話，“阿姨，怎...”

“云蘇，你趕來醫院，你母親出現排除反應正在搶救。”

“心跳還在降，再打電話給李醫生。”負責搶救的護士大。

滴滴響的儀，護士的急，護工的不安，各種聲音織在一起，雜不堪。

季云蘇恍惚間仿佛被車子迎面一撞，巨大的沖擊甚至連疼痛都來不及反饋到各部位，整個人就直接木住。

隔了幾秒，那痛才清晰，又如離弦的箭一般，以高速頃刻間刺進的四肢百骸。

疼到窒息。

季云蘇張著大口呼吸，一把掀開被子滾下床，左邊膝蓋剛好砸在地面上，登時傳來撕裂的疼痛，像是一鋼釘生生錐進骨頭里，疼得眼前發黑。

急速息，晃了晃發暈的頭，手肘撐在地面上往門口爬。

“開門，楊阿姨，快開門。”

季云蘇坐在地上使勁拍著門大喊了幾聲，去又猛然想起家政婦外出買菜去了。

慌忙要掐斷護工的電話，可手已經抖得不控制，連按好幾次才掛斷電話。

季云蘇揪著大的，迫使自己冷靜，翻到家政婦的電話號碼，撥了出去。

可電話響了好幾聲也不見接，越來越著急，淚水糊了眼。

使勁一眨，掉眼眶里的淚，又迅速掐斷電話，給莊晏打。

撥號音一聲一聲，像是沒有盡頭的深淵。

“接電話，接電話。”季云蘇對著電話尖著吼。

可直到電話被自掛斷，依舊沒有等到那個人。

這一刻，季云蘇仿佛從無間深淵的怨鬼池里撈出來，也變了怨鬼，對莊晏，對家政婦，對所有一切，都恨到極點。

又給護工打電話。

護工接得極快，雖然聲音很慌，但話里還是寬，“李醫生來了，正在搶救。”

季云蘇倏地收起所有的緒，屏住呼吸，死死咬著安靜聽著，像是生怕打擾了電話那頭的人。

可很快里面的聲音就了，車聲，讓聲，還有那條越來越快的心電儀聲。

直到一聲儀的長鳴，一針似的刺進季云蘇的耳。

心臟猛地一，像是被高電擊中，有那麼瞬間的驟停。

瀕死之。

季云蘇舉著手機，兩眼空呆滯，喃喃問：“我媽媽是不是沒了？我媽媽是不是沒了？”

護工哽咽著沒說話，電話里依舊是搶救的嘈雜聲。

“150焦，放。”

“200焦，放。”

季云蘇失焦的雙眼漸漸聚攏，舉著手機，開始瘋狂砸門。

......

帝國律所，莊晏盯著那通未接來電，自嘲笑，他竟連接電話的勇氣都沒有。

他不想聽執意要走，不想聽說兩人再無關系。

是，他后悔了，他不想就這麼放手。

電話鈴倏地一響，界面上彈出程兆的來電顯示。

莊晏表一斂，接了電話，“什麼事？”

“老板，陶桂紅新排斥反應，正在搶救。”

莊晏猛地起，驚愕到剎那站不穩。

那通電話...

他沖出辦公室。

......

家政婦一進門就聽到巨大的房門撞擊聲，趕跑過去。

開門一看，慌神了。

“季律師，你這是干什麼，有什麼事好好說，你別著急。”

季云蘇掐住的胳膊，眼神刀子似的，“送我去盛華醫院，快點。”

家政婦顧不得疼，立馬給莊晏打電話，電話一接通，對面的人就直接道：“我馬上到家。”

家政婦不明所以，但明顯能看出季云蘇那眼神仿佛能吃了一般，只能緩聲安，“莊律師馬上就回來，他開車快，他會送你過去。”

二十分鐘后，莊晏沖進家門，抱起季云蘇就走。

季云蘇死死剜著他。

莊晏心里揪著，直視著那憎惡的眼神。

“人已經搶救過來，別急，我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