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端只覺得心里越來越不安，偏偏他不能去當面問憲宗，只能暗自猜測。

夏天棄這次回京后，對自己雖然態度有些不同，卻還不敢不恭敬，如今忽然態度巨變，甚至都不肯來見自己了，難道是憲宗那兒對他有了什麼代？

他在北郊軍營，到底在忙活什麼？為什麼忽然之間軍營駐地移，擴散得更開了？這不就是將京城與北郊外隔開嗎，是在防備什麼？

聯想到自己派出京城的人音訊全無，夏端只覺得這一系列的事，都是針對自己的謀。

父皇派人去召見潘豫進京，這個節骨眼上，不讓自己的人出城，又頻頻抬舉夏翊，父皇這是覺得自己底牌全無，打算公開扶持夏翊上位了嗎？夏天棄這個賤種如此賣力，難道是父皇許他只要扶持夏翊繼位，就保他富貴？

夏端坐立不安之下，又了沈明和賀卓群、祝山橋來商議。

沈明聽了夏端的顧慮，倒還能沉住氣，“殿下，老臣覺得此事不可自陣腳。”

“若是等圣上下了詔書再做應對，就怕為時已晚。”賀卓群開口反對道。

“是啊，如今城外潘將軍那邊的消息一點傳不進來，會不會是圣上已經手了？”祝山橋也贊同賀卓群的話。

賀卓群看了他一眼，微微頷首，對于祝山橋同意自己的觀點很是滿意。

對于無法派人出城查看之事，沈明也有些張。只是圣上都已經派人去傳召潘豫進城申辯，為何要忽然之間不讓二殿下的人出城呢？

三人正在商討這問題時，二皇子府的門房一路狂奔進來，“殿下，府外有人拿了殿下的令牌要見殿下，問他是誰不肯說。”

“是何模樣？”

“看著……像個花子。”

夏端微微皺眉，“帶進來。”

門房不敢怠慢，很快就帶了一個人進來，那人材魁梧，一裳的確是破爛不堪，還有的怪味，一走進廳中，他抬頭看了一眼，下跪行禮，“末將潘豫，參見二殿下！”

潘豫？

廳中幾人都跳了起來，沈明與潘豫見過幾面，仔細打量，“潘將軍，你怎麼……怎麼如此模樣啊？圣上下旨召你進京，你怎麼來見殿下了？”

潘豫左右看了看，夏端揮手，讓殿中伺候的人都退出去，“潘將軍，這三個都是可信之人，你說說到底出了何事吧。”

“殿下，約莫五日前圣上派了林軍和一個太監找到末將，傳旨說沈大人因為擅自調兵之事已經關天牢，召末將進京查問況。末將遵照殿下的意思，將軍中事務安排好之后，準備帶人進京。傳旨的太監說圣上口諭不用多帶人，末將就帶了十個親兵，一起進京。剛離開軍營沒多久，有人給末將傳信說要小心林軍。末將雖然不信，到底還是起了幾分防備。離開軍營兩日，就是三天前，那林軍將軍與末將說話時，忽然出手刺殺。”

廳中眾人都嚇了一跳，雖然知道潘豫必定沒事，但是林軍將軍出手，這肯定是圣上授意的啊。

潘豫接著說道，“末將因為接到示警后一直小心防備，所以，那將軍沒有得手，末將只帶了十個親兵，林軍卻有上百人，若不是有人相助，只怕末將還真跑不掉。”

“可知道是何人相助？”

潘豫苦笑了一下，“第一次飛書示警時，末將兩人都未見到。第二次末將被林軍圍殺，有幾個蒙面人沖了進來，二話不說撕開一個缺口，拉了末將就跑。快到京城北郊時，那幾人對末將說了聲保重，就直接走了，末將請他們留下姓名，他們不理，末將拉住一人再三追問，對方……對方有個人手不錯，上前攔住末將，跟末將說殿下也有麻煩。末將心急如焚，只好留下姓名，請他們若有事可來找末將。”

他沒有說，對方說的原話是“活命了嗎就談什麼報恩，你主子都自難保了”。

“你是怎麼進城的？”

“城外有軍營駐扎，又有人巡防，末將不敢面。后來不知為何大軍換防，了空檔，末將就跟在一支商隊后到了城外，那時城門口人比較多，末將就趁跑進城來。”

潘豫一口氣說完，咽了口口水，夏端連忙讓人送上茶點。

潘豫是真的了，顧不上推讓，直接連喝了三杯熱茶，覺上才暖和起來。

夏端又吩咐人快帶潘豫到客房去沐浴梳洗，換干凈裳，再讓府中廚房做幾個菜送到客房去，讓潘豫先用些飯菜。

潘豫一離開，夏端看向沈明三人，看到他們都是一臉凝重，沉聲道，“沈大人，我晚些時候就派人到天牢去，一定會護好涵之的。”

“多謝殿下，犬子死不足惜，只怕對殿下大業有損。”沈明躬道謝。

“本殿知道，涵之是代我過。本以為父皇無論怎樣，也會等潘豫進京后，讓三司同審。沒想到……”誰能想到，堂堂帝王，竟然會對朝廷命用暗殺手段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若直接下旨賜死潘豫，也算是一個態度。如今卻用暗殺手段，這說明什麼？說明在憲宗心里潘豫罪不至死，但是他又想要潘豫死啊。帝王如此任行事，不是將律法視為兒戲嗎？

“圣上一向惜名聲，沒想到此次行事，與往日大相徑庭。”

夏端倒是不意外，他為兒子，對憲宗還是有所了解的。自己這父皇啊，沒有威脅的時候，自然是惜名聲，以明君自居，一旦覺得對自己有威脅了，馬上會找理由說服自己。當年對顧家如此，后來對夏天棄這個棺生子也是如此。

“父皇是不信我了。”夏端嘆了口氣，“不僅不信我，還百般防備啊。”

“殿下，若按潘將軍的說法，那順王爺換防，必定是圣上授意，圣上讓征北大軍的軍營圍住了京城北郊外，這是防備有人從北邊攻打京城啊。”賀卓群鄭重說道，“殿下，屬下以為，殿下要早做決斷。”

“如今北郊已經被征北大軍把守，要想讓潘將軍手下人進城，只怕不容易啊。”沈明覺得，想讓大軍城，如今怕是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