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倉那邊已經全部打開，除了一個庫房好像還有半庫霉變陳糧，其他庫房，就如顧清韻所料，只在門口堆了兩層糧食，做出個滿倉的假象，后面就是空空的庫房了。

段錚看著眼前的爭搶，來不及去想今夜的疑點，不管城門是怎麼開的，不管為何自己回被綁到這里才清醒，眼前的事實就是自己一直駐守的是個空糧倉！

他心如麻，一面惱火恨不得飛到京城告狀，一面膽因為常遠既然費了這麼多心思，自己如何能到京城？到了京城，武安侯會容自己面君嗎？

心如麻之下，聽到顧清韻說有個主意，顧不得去想顧清韻跟面前那群匪徒是何瓜葛，口問了一句，“你有什麼主意？”

“第一，段將軍不能孤上京，應該抓幾個現場人證，重兵護衛一起進京。臨水城一千多士兵，段將軍帶著這麼多人護衛，我想沒人能悄無聲息阻止將軍。”

“可是臨水城……”

“段將軍，您守城職責之一是為了守衛糧倉，如今您發現糧庫是空的，一座空倉有何可守？若是將軍想要謹慎，可留下一些人，但是大部分一定要帶著走，聲勢不夠威嚇就不夠。”

“那第二呢？”

“第二，段將軍手下若是有可靠又能辦事的人，盡快派人潛到領江上游澤山一帶，我猜領江上游必定被截流了。等到開倉放糧后，青州那邊也許就會挖開堤壩讓水流下來。守在堤壩附近的可是人證，要是能拿住一兩個，說明青州之災既是天災也是人禍。”

“你說領江是被截流了？”段錚一直是穩得住的人，只是今夜聽到的話，一件比一件匪夷所思。

“我未親眼看到，但是極有可能，信不信就請將軍自己斟酌了。”

“好，我會派人前去的。小公子可還有要賜教的？”段錚站得直了些，臉也鄭重了些。

“第三，段將軍萬萬要小心邊的人，對方既然敢設局，就有把握一旦流民打開糧倉，段將軍必死無疑。”顧清韻淡淡吐出一句，無視段錚一變再變的臉，“我猜段將軍邊應該有釘子，此人必定非常得將軍信任，那人有把握靠近將軍邊下手，一擊即中，絕不會被防備。”

“多謝小公子提醒。”段錚還被捆綁著，無法拱手行禮，還是忍不住微微欠致謝。

“最后一點，段將軍要是在青州其他地方有信得過的人，可以讓人幫著查查那些被搶掠的縣城，還有青州其他糧倉，看看糧倉是否是滿的。”

顧清韻說完，何志上前揮刀砍斷了段錚上綁的繩索。

他活了一下手腕，看何志蒙著頭臉看不出樣子，不由又看了顧清韻幾眼，試探地問道，“段某若能渡過此劫，一定謹記今夜小公子的指教，不知小公子是否有用得上段某的地方？”

他看顧清韻幾個，穿戴和流民匪完全不同，既然他說今夜是特意來幫自己的，總不可能真是毫無所求吧？

“我自然是有求到段將軍的地方，青州匪患叢生，我也是青州人，有心投行伍，剿匪殺敵，邊疆建功。只是一來我年紀不足，易遭人輕視；二來我手里已經聚了些人，實在不愿棄了他們。”

十多歲的孩子，想要去邊疆投軍？

他那意思，手里已經聚了人，還不想從小兵做起，一投軍就想帶著自己一班人馬？

要不是今夜這出，段錚肯定嗤笑，覺得這是小子好大的口氣啊，難道他一投軍就想為將？可是聽了顧清韻剛才那些話，他收了輕視之心，猶豫了一下，問道，“不知小公子手下有多人？”

“八九千人吧！”

“這麼多！”

段錚嚇了一跳，養這麼多人，這是要造反的罪名啊！

顧清韻沒再看他，看著前面庫房里混的樣子，沖何志說道，“燃煙吧。”

眼前這些人不是周彪那伙窮兇極惡之徒，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互相殘殺致死。

何志沖邊上的一個侍衛揮手示意，那侍衛放出一支響箭，很快，庫房大門邊的火把就被點亮了。那幾個火把一點上，很快就有白煙飄出。眾人正疑為何有響箭聲音，那煙霧已經飄散開來。

那煙霧一下在整個糧倉庫房附近開始彌漫，幾乎是煙霧一飄過去，聞到的流民匪徒應聲而倒。他們也未昏迷，就是手腳酸使不出力氣。

倒地的匪徒也是驚駭莫名，不知為何自己忽然就不了了。

何志喊了一句，“別搶了，這糧倉一看就是空的，難道你們要為這點糧食全死在這兒啊？我家公子不忍心看你們訌互毆，你們躺著靜一靜，想一想。守軍馬上要來了，過一刻鐘你們就能了。”

熱上頭打的時候，早忘了什麼兵府，一倒下來大家馬上想起這是在搶府糧倉啊。

有人覺得顧清韻這伙人不是好東西，可是眼下都不了，想找晦氣也不行啊。

段錚驚駭地看著這一幕，只覺顧清韻這伙人跟妖怪一樣。

顧清韻卻是不睬他了，沖他一點頭，“段將軍別忘了欠我的人！”轉打馬離開。

何志將段錚一推，“你快到城里收攏人手去吧。走啦！”翻上馬，招呼還在扇風的侍衛一聲，跟著顧清韻離開。

段錚有再多疑問，此時也顧不上了，趕跑回城去找自己的底下人，回去連推帶踹地人，那些人不管躺營房里的，還是躺城樓上的，一個個只覺得都是睡中醒來。

段錚顧不上解釋，醒之后就讓整隊，路過軍械庫，發現軍械庫庫門大開，莫名就想到了顧清韻剛才的話，直覺軍械庫的兵，必定是落的手里了。

他深吸了口氣，如今不是追究兵的時候，得趕拿人要。

他一想顧清韻的提醒，舍棄了往日信重的親兵，了其他幾個過來，低聲吩咐之后，讓副將帶隊去捉拿糧庫那邊的流民，副將和親兵們聽說糧庫竟然是空的，知道此事嚴重，不敢怠慢。

此時，糧庫那邊的匪徒們漸漸能彈了，他們到底比流民們吃的好，醒轉得快些，起后眼看城那邊一串火把往這邊飄來，看地上還有糧食的忍不住抓了把塞里，互相攙扶跌跌撞撞地往城外跑。

老五放人進城的時候，流民們沒有全放進來，所以西城門這邊門口堵了一堆流民想要進去。

西城門一打開，匪徒們往外沖，流民們想往里涌，一時城門口人仰馬翻，但好歹聽說糧倉沒糧食后，匪徒們還是跑了出來。

一口氣跑出七八里地，發現回到了昨夜駐扎之，幾個匪首們一看，顧清韻那一伙人已經不見人影，只覺今夜是被他們戲耍了，絡腮胡子和好的幾個都不肯甘休，怒意高漲地喊道，“那小孩在戲弄我們，老子要活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