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落蜷著手指，小巧玲瓏的指甲深深地扎進手掌中，蔥白如玉的手掌頓時殷出了幾道彎彎的痕，仿佛這樣才能下心中溢滿的殺氣。

很快，若蘭回來了，卻不見翊宸，倒是太子近衛景天與若蘭一同到了宣和殿。

景天明面上是太子近衛，暗里卻是翊宸培植的黑羽衛中負責近護衛的暗衛首領。

也是知曉夏落曾在翊宸毒發時救過他的知人之一。

兩人走至夏落面前，只見景天上前抱拳躬行了一禮，“參見太子妃娘娘。”

“殿下今日......有要事理，怕是無法陪您歸寧，待明日殿下理完畢，便能與您同去永安侯府......”

夏落聞言搖了搖頭，卻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想借著這個由頭出宮，翊宸去或不去都關系不大。

“等不及了，祖母有難，本宮今日一定要回侯府。”說罷，夏落起便走，卻被景天住了。

“娘娘且慢，殿下還說，如果您一定要去，便拿上這枚元良令，可號令十名東宮赤云軍侍衛隨駕，且皇宮外暢通無阻。”

元良令是一枚雙龍騰云暗銅符，一面的中間用好看的小篆刻著“元良”，另一面則刻有“東宮”二字。元良令是太子證明份的令牌，從不予人。

夏落一頓，這倒是沒想到，翊宸竟猜到會執意出宮。

“替本宮謝過殿下。”

也沒扭，拿了元良令便帶著一行人雷厲風行地出了宣和殿。

走到宣和殿門口，夏落突然想起什麼，伏在半夏耳邊代了幾句，半夏面嚴肅恭謹地道了聲是，便朝著太醫署的方向快步行去。

而夏落則利落地跳上了轎攆，一行人則朝著宮外的方向走去。

在他們后，景天著愈行愈遠的轎攆，面帶憂，言又止。

......

車輿剛在永安侯府門前停妥，夏落便在若竹的虛扶下步下馬車。夏云天和徐氏二人這才急匆匆地趕到門口迎接。

“微臣（臣妾）參見太子妃娘娘。”

今日夏落穿著一襲珊瑚紅繡龍呈祥緞錦袍，下微微擺間出米白祥云紋百褶，整個人顯得明艷端莊，竟讓夏云天夫婦到一撲面而來的迫氣息。

夏落看見這兩個人心里就竄出一陣火氣，見他們屈行禮，是理也不想理，直接掠過他們朝著府里快步走去。

邊走邊頭也不回地冷聲問道，“祖母如何了？”

夏云天見夏落一副答不理的樣子，直皺眉頭，只當是了太子妃眼高于頂，毫不給他這個當父親的留點面，不怒氣橫生。

但是他一轉頭瞥見了夏落后那一隊浩浩的東宮侍衛和宮，他了幾下，最終還是不甘心地把這口氣憋回了肚子里。

“你祖母自打暈過去后就一直沒醒來，李府醫說可能......熬不過今晚。”

夏云天說著便紅了眼圈，聲音有些哽咽，畢竟是親生母親，他一向是敬重戴的。

夏落走在夏云天前面，聞言并沒有回頭，也沒有放慢步子，只是沉默著向迎春軒快步走去，伴著后的徐氏啜泣噎的聲音。

夏云天看不見的表，只能看見一顆梳著華麗朝云髻的后腦勺，兩側的彩流蘇步搖隨著步伐有規律地晃著，與一旁哭哭啼啼的徐氏相比，夏落這副樣子倒是顯得十分高冷無。

夏云天眉頭蹙，心頭掠過一不滿，果然是養不的白眼狼。

進了迎春軒，陳嬤嬤急忙迎了上來，還未開口便是泣不聲。

“大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老夫人......老夫人......”

夏落冰寒的面上一緩，上前一步雙手便托住了眼看著要倒在地的陳嬤嬤，聲安，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祖母定會無事。”

陳嬤嬤面灰白，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老奴幾次派人給您傳話，可就是盼不來您。老奴就想著是不是有人攔著，卻也不敢輕易離開老夫人邊去探探......”

“可如今......如今您回來了，恐怕也只能見著老夫人最后一面了......”

陳嬤嬤哽咽失聲，兩頰上流滿了眼淚，邊說邊雙眼通紅地含恨盯著徐氏。

夏落抿著雙，沒說話，只是白皙的額角上微微凸起的青管昭示著抑著多大的憤怒。

知道，現在還不是發作的時候。

夏落邊安陳嬤嬤，邊向主屋走去，要盡快見到老夫人。

陳嬤嬤這話說得直白，一旁的夏云天聞言眉頭一跳，轉頭便冷冷地瞥向徐氏。

徐氏不慌不忙地用帕子抹了抹淚，跟著夏落進了主屋，里還帶著哭腔念叨著，

“落落，這幾年娘太寵著你了，卻忘了教你安分守己，讓你得罪了不知哪宮的貴人......”

“你祖母這幾年纏綿病榻，本就幾近油盡燈枯，要不是聽說你差點沒了命，一口氣沒上來，興許還能再熬幾年......可是現在......都是娘的錯，都是娘太疼你了啊！”

夏落眸沉了沉，角挑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很明顯，徐氏不知是從哪打探到了在宮里中毒的事。

太子妃宮次日差點丟了命，又是大張旗鼓地請太醫，又是一連在昭殿養病多日，不是什麼，有心人一打探便可獲知。

然而，原本下毒之人要毒害的人是皇后這件事，在廷司的調查結果還未出來之前，在場之人都被勒令三緘其口，況且涉及到宮斗奪嫡丑聞，是絕不可能外傳的。

所以，這就給了徐氏暗諷夏落的機會，言下之意是了宮還惹是生非、氣死了老夫人。

不過，夏落現在還沒工夫管，更沒理會已經被挑唆得對不滿到極點的夏云天。

終于見到了躺在紫檀木雕花架子床上一不的老夫人。

夏老夫人幾天前還神奕奕，對著夏落慈笑的臉，此時泛著病態的紅，面上壑深重，這幾天仿佛老了十歲。

雙眼地閉著，氣息微弱，急促短淺，幾不可聞，夏落卻能看出老夫人每呼吸一次都十分困難。

這是呼吸衰竭的癥狀。

若沒及時回來，老夫人可能真的活不過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