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乍聽到他那聲音，怔了下。

這種聲音是極悉的，是在兩個人各種別扭后，他會用的語氣，溫和包容，仿佛發生了什麼，他都沒記在心上，任憑是挑剔還是不滿，他都會告訴，沒什麼大不了的，能做的，他會盡量。

顧嘉的委屈和憤懣，瞬間就煙消云散了。

那麼四平八穩卻又溫包容的語氣，仿佛惹下天大的禍事，他都會幫著一起解決的。

這個世間有什麼是沒辦法兩個人一起慢慢解決的？

顧嘉瞥了齊二一眼，還是問道：“我要做什麼，你都會幫我嗎？”

齊二頷首：“自然。”

顧嘉想了想，問道：“假如別人欺負我，我也要欺負對方，你會幫我嗎？”

齊二肯定地道：“竟然有人要欺負二姑娘，那此人實在是可恨，我自然會幫著二姑娘一起整治對方。”

顧嘉又想了想，又問道：“那如果對方還沒欺負我，我就想欺負對方，你會幫我嗎？”

齊二想了想：“若是姑娘想欺負對方，那定是對方有什麼不好的，我也會幫著姑娘一起整治對方的。”

顧嘉偏偏問道：“對方是個好人，可我就是想欺負對方！”

齊二：“……”

他輕嘆了口氣：“二姑娘，這樣不好。”

顧嘉不吭聲了。

齊二掙扎了下，終于道：“我想了想，姑娘心善良，又怎麼會去欺負那些好人呢？若是姑娘就是想欺負對方，一定是對方本惡劣，只不過善于偽裝罷了，那我當然會幫著姑娘一起整治對方。”

顧嘉這下子總算是心滿意足了。

雖沒有破涕為笑，但總算是抿了抿，想笑，但是要憋著。

齊二看顧嘉那樣子，淚剔清澈落在玉雪的面頰上，實在是可憐又可，一時嚨干，幾乎想俯過去，將那珠兒吸在口中。

只是終究克制住罷了。

一時想著，這是個驕子，是折磨人的。

偏偏他是甘之如飴。

暗暗輕嘆口氣，他看看四周圍，俯首下去，先將扔掉的褥巾各樣事都撿起來，該放在哪里的就放哪里。

顧嘉不吭聲，就看著他在幫打理房間。

如此忙碌了一圈，這屋子里總算是看著干凈整齊了，最后只剩下一個有礙觀瞻的了。

那自然是顧嘉。

齊二打量著顧嘉，掏出一塊手帕來給顧嘉：“你先淚，然后我們好好談談。”

顧嘉不接，就用一雙秋水洗滌般的眸子看著他。

他默了片刻，終于湊過去，幫著了。

顧嘉可以覺到，他的作特別溫，好像生怕一用力就疼了似的。

齊二給顧嘉了眼淚。

他是第一次給個姑娘眼淚的，的時候特小心。

眼皮薄薄的，眼睫長長的，生怕得不好就弄疼。

好不容易好了，顧嘉卻依然不依，撅著兒看他，仰著臉等他。

他愣了下，想了想，只好拿起那巾帕，又小心翼翼地過那玉的臉龐。

了一下后，他發現好像哪里不對，這樣單手，二姑娘的臉總是來去，起來很不得力。

這張面桃花的臉就仰在自己面前，好像賴定了自己，反正人家是不自己的，就要你來，能怎麼辦？

他回首，看了看外面，那丫鬟小穗兒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看來不會看到什麼。

于是他抬起一只手來，輕輕扶住了顧嘉的腦袋，之后用另一只手替仔細地拭了臉上的淚痕。

完后，他收起巾帕，啞聲道：“二姑娘，唐突了。”

然而顧嘉不覺得唐突。

反而覺得齊二怎麼這麼拘謹？

于是瞥了他一眼，抬起手，了自己的釵。

齊二頓時心領神會了，微猶豫了下，還是抬起手幫扶正了那釵。

突然想起，那一次他約過去黃善寺，頭上戴了一朵艷的芍藥，當時歪了，他也幫著扶正過。

顧嘉抬起眼瞅著他，看那眼神，顯然也是想起當初的事來了。

這事兒可有的說道了。

“齊大人，我想起來了，我還欠你五百兩銀子呢。”顧嘉的眼神無辜委屈又無奈，好像被惡霸欺的小姑娘。

齊二頓時噎住了，沒話可說了。

他是這樣欺負過二姑娘，著寫了一個欠條。

可是當時他實在是——

罷了，說那些有什麼用。

他堂堂男兒，總不能在這麼委委屈屈的時候還給翻舊賬吧？

于是他只好能屈能：“二姑娘，這是我的不是。那個欠條，我自會撕掉。”

到了這個時候，顧嘉真是大仇得報心滿意足。

心里已經是歡喜又甜，看著眼前這明明木訥的男子對自己予求予取，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一時著他剛俊朗的面孔，想起上輩子的許多事，不免想著，若說起來，他也是個能耐的，若自己子并沒出什麼差錯，斷不至于沒有脈吧？

心念一間，甚至想著，若是自己這輩子和他在一起，會有脈嗎？總不至于子嗣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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