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塊是什麼時候的事？”

“去年秋天。”

“時間還記得嗎？”

“剛過中秋不久，重那天。”

“還過別的嗎？”

“在廚房吃的, 我就是氣不長進。自己家, 干嘛總要吃。”

“還有別的嗎？”

“沒有了。”

褚律師問秦特，“你過錢嗎？”

“我沒過。是秦放我那兒的, 因為我不聽他的話，他就整我。”

“沒過, 為什麼要承認？”

“爸爸打我。不承認就一直打。我有時能扛過去，有時扛不過去。”

“你過吃的沒？”

“過。我有時很，就會趁做飯的時候吃兩口。”“為什麼要著吃，在飯桌上不能吃嗎？”

“爸爸說我吃的多，我怕爸爸不高興。”

“平時一餐飯要吃多？”

“要吃兩碗。”

“喜歡吃肯德基嗎？”

秦特茫然，很愧，“我，我只聽說過，沒吃過。”

“現在，我要幫被告破一樁案子，去年九月初九，重節的傍晚，秦放學后請同學吃肯德基，一次就花了三百塊。”褚律師出示采訪秦同學的視頻證據，“秦很有錢啊，有一回打賭輸了，請我們幾個吃全家桶，一次就花了三百多。這也不算什麼，他一雙鞋就要六百，名牌兒。”

“那是在什麼時候？”

“國慶以后，哦，是重！想起來了，那天重，我記得第二天就是星期六。”

陳茜急忙說，“那錢是我給秦的！他說要請同學吃飯，我給他的！”

審判長看陳茜一眼，“被告有證據佐證麼？”

“給孩子零用錢，平時隨手的事，誰還會留證據？”

審判長意味深長說一句，“隨手便是三百塊零用錢，看來被告家中不似剛剛所言生活困窘。”

褚律師繼續問陳茜，“您平時給秦特零用錢嗎？”

陳茜明顯底氣不足，“也給的。”

“給多？”

“不一定。有時候多些，有時候些？”

“數目大約是多？”

“十塊二十塊的，有些記不清了。”

“大約多久給一次？”

“有時我給，有時爸爸給。”

“你大約多久給一次？”

“記不太清了。”

“陳士很年輕，但顯然記不太好了。”

秦耀祖看出褚律師絕非善茬，不再就案爭辯，先流下淚來，對秦特說，“小特，爸爸對不起你，爸爸冤枉你了。”

秦特低著頭不敢說話，把這些事全都說了，爸爸是絕不會放過的。一定要把司打贏，死都不能再回爸爸那里，要跟著姥姥過日子。

褚律師擊掌，諷刺道，“看到被告流下的眼淚，真是令人極了。”

“請問被告，在您心里，您的兒子秦是個什麼樣的孩子？”

“學習不是很好，有點調皮，但也是個好孩子。”

“秦會撒謊嗎？”

“不會。”

“那麼，您知道秦學校課外補習，要500塊補習費的事嗎？”

“當然知道！”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秦耀祖心下明白，律師不會無的放矢，隨便發問。可他又不清楚，這件事能有什麼問題。“從去年第一個學期就開始了。”

“秦有進步嗎？”

“有的。”

“從年級祖的480名到450名？”

“進步雖小也是進步。”

“聽聞被告因此特意去百貨大樓給秦買了一支18K金筆尖的派克鋼筆做為獎勵，這支鋼筆價格在500塊上下。”

“是。孩子嘛，有進步就要獎勵。”

“您還記得我當事人在班級的名次嗎？”

“記得。我這閨績很好，一直是班級第一。”

“您有給我當事人獎勵嗎？”

秦耀祖扶一扶眼鏡，“秦特績一直很好，不需要獎勵。”

“被告，您可能不清楚，秦班級從未有課外補習這個項目，更沒有500塊的收費！”褚律師呈上證據，秦班主任在視頻中親口所說，“我們班絕對沒有課外補習，更沒有這項收費！教育局明令止擅自收費！絕不可能！如果這話是秦說的，那麼，秦在說謊。”

“被告，秦是怎麼跟你說原告做過不雅事的？”

“小說，小說……”秦耀祖有些說不出來了。

他終于完全意識到，褚律師準備充分，這件事絕不是秦耀祖認個錯就能結束，更不是給個保證就能要回秦特監護權！秦耀祖心里更清楚，這件事，秦特可能真是被冤枉的！

“被告，請如實回答。”

“我，我……我說不出來。”

褚律師，“為什麼說不出來？”

“因為我是一個父親。”

褚律師斷然反駁，“不，因為你心里清楚，到底是誰說了謊！因為你要保護那個說謊的人！”

“我知道，我弄錯了。我知道，我這樣的人在社會上重男輕，不人待見。對不起，小特，爸爸向你道歉。爸爸冤枉了你，爸爸打你，打疼了吧，爸爸對不起你。爸爸是舊思想的人，小特，請你相信，爸爸你。你剛出生時，我還很年輕，我犯過很多錯。對不起，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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