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點點頭,“嗯,這方面,你確實做得比你爸強。”
說到這里,岑浪倒是想起另一件事兒,角微彎,眼神驀然伏藏兩分狡,上朝前傾近了些,說:
“爺爺,您兒子最近打算跟他前妻復婚這事兒,您聽說了麼?”
反正是他老爸先賣他,
他反賣老爸一回,
也不能怪他。
“我知道,小杭回來了是吧。”
老爺子倒一臉淡然。
岑浪略微意外,后仰,尾音浮揚了下,接下話:“這您都知道?”
老爺子輕抬長生眉,用鑷子從圍爐上夾起一片烤好的菠蘿,配上兩片煙熏,放到岑浪碗里,笑道:
“我是人老了,可耳不聾眼不花。”
“哪兒的話,您才不老。”岑浪乖乖地端起碗,嘗了口爺爺親手烤的菠蘿,抬眼看向他時,思忖片刻,又問,
“那要是他倆真復婚,您什麼意見?”
老爺子豁達一笑,“兒孫自有兒孫福,管兒孫我福。你們年輕人的事,自己做主,我可不跟著瞎心。”
岑浪挑挑眉,不覺得奇怪,完全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畢竟岑家長輩一向開明通達,對待兒之事只要不犯法律,不違背道德,從來都秉承放養不干涉的理念。
就像二叔家的兒,
兒子是外,兒是紋師,家里一視同仁,從無耗;
就像小姑只談,
自由至上的不婚主義,家中無人反對,只有開心就好;就像岑家長輩從不會為子安排商業聯姻,一切事關人生與未來的重大抉擇,自己做主,自己承擔,自己悟。
“回壹浪的事,決定好了嗎?”老爺子擱下手中的骨瓷茶盅,話鋒突轉,問道。
岑浪手持公道杯,腕骨發力輕晃兩下杯底,替老爺子斟上七分滿,點頭回答:
“按我爸的意思,下個月回。”
這時,他將公道杯放置茶臺,輕輕鎖眉,眼收斂些許肅意,薄翕:
“爺爺,照他的年紀再干個三十年都沒問題,圈里父輩也沒人像他這麼早放權的,我直覺他是有事瞞著我,您看呢?”
“他也許有他的打算。”
老爺子的回答似是而非,很模糊。
岑浪眉骨擰深。
“小浪,有幾句話,爺爺覺得有必要叮囑你。”老爺子在這時端肅神。
岑浪點頭,“您說。”
“你回壹浪之后,外界針對你的言談輿論絕不會,你自己要巋然堅定。”
老爺子慢慢轉手中的醒獅玉指捻,眼神矍鑠,語氣鄭重,
“你岑浪,是我岑家堂堂正正的長孫,是壹浪名正言順的傳承人,你永遠都是我們岑家的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也無法改變這一點。”
“無論外面的人如何非議你,都是些登不得臺面的跳梁小丑,不必理會。”老爺子拄著拐杖敲敲地面,告訴孫,
“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記住,你的背后,是整個岑家在給你撐腰。”
這些話,
岑浪第一次聽到。
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從家中長輩口中聽到這樣的話,是因為他自便盡了全家人的偏寵。
爺爺的隔代溺;
父親寡言但一人分飾兩角的;
以及,來自二叔、三叔、小姑這些旁系親屬以各自的方式來詮釋的。
所謂“天之驕子”,
并非單純指質條件上的絕對優渥,一定還有家人不計代價地偏。
當這一刻忽然聽到爺爺如此鄭重其事的表態,坦白說,岑浪的心很復雜。
除了震驚、意外和,
還覺得有點奇怪。
為什麼,老爺子突然做出這種承諾?
但他沒多說什麼,淡淡垂睫,
緒平穩而認真地低聲應下,說:
“是,爺爺,我記下了。”
“老爸說得沒錯!”
驀然,一道靚麗清越的聲音附和道。
聲比人先到,
不用猜,
只有小姑岑璋。
岑浪起眼皮投去視線,瞥見時眉跟在岑璋旁,接收到他的目,時眉朝他彎起,意味不明地輕挑眉梢。
岑璋一黑,小西裝外套配棋盤格臍搭,下皮質闊。
黑灰挑染鯔魚頭,厭世妝,氣場酷颯。
雙手揣兜走過來,大咧咧地抬手拍拍岑浪的肩膀,環靠著桌邊,下顎一揚,眼角眉梢盡是倨傲冷,威脅道:
“我看誰敢欺負我們小浪,直接讓三哥出手,這種螻蟻老三一拳一個。”
岑浪:“……”
三哥說的是岑浪的三叔,
自習武,通中外各式格斗擒拿,自立門戶后手下徒弟不計其數,如今在保鏢一行也是屈指可數的人。
岑浪邊的肴,與岑祚舟邊的石瑀都是自跟在老三邊的徒。
時眉在一旁忍不住輕聲憋笑。
前后跟這位小姑相時間不過幾小時,但時眉已經完全被耿直爽快的格圈,兩人簡直是相見恨晚的投緣。
老爺子無奈看了眼自己兒,又在岑浪與時眉之間掃了眼,意有所指地提醒岑璋:“好了,別耽誤他們年輕人時間,推我去廚房看看今晚咱們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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