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半年前，

夏婕斷指之前。

這次，夏婕沉默了很久。

就在時眉以為不會再回答時，半分鐘后，還是聽到了的聲音。

說：“是。”

時眉鼻尖猛地一酸，眼前瞬間朦泛模糊，忙清了清嗓，不想被夏婕發現這些酸楚的、憐憫的、無用的表現。

好在，夏婕也并沒有發現什麼，也沒有像時眉那般遮遮掩掩，而是直接把話挑開，毫不避諱地說：

“其實斷指之前，有很長一段時間他不再手，只是用言語跟我流，就像視頻中那樣。”

用言語流，

流的另一面是灌輸，洗腦，馴化以此達到比暴力制更高一層的，

神控制麼？“從前的暴力只能讓我服從，我總認為我的心、我的神還有，我的靈魂不屬于他，也不屬于我自己，它們屬于我的畫作。”是在這里，真的輕笑了一聲，

“只要我是能畫畫的，那麼，我就是自由的。而自由之下，是不覺苦痛的。”

時眉似乎明白了什麼，“后來他對你的神控制起作用了，對嗎？”

“是的。”夏婕好像有些累了，子向前倚靠在桌上，雙手撐頭，

“那段時間我無時無刻不覺得自己做錯了，我不干凈，我耽誤了他，我對不起他，以至于畫畫時輸出的也在逐漸喪失。”

“直到。”

“我明白了。”

這一次，時眉主打斷了夏婕。

已經足夠了，

不必再說下去，都知道的。

再繼續的話，就太殘忍了。

直到斷指那一刻，讓夏婕幡然清醒。

開始留存證據，比如視頻；

嘗試向外求救，比如時眉；

學會用力反抗，比如此刻。

可令時眉沒有想到的是——

“結婚后，我與父母就不常見面了，但不是因為他。”沒想到夏婕居然也有主，

“是我父母覺得，他們是小縣城里的人，在有錢有勢的他面前，我父母不想每次因為他們的出現，而時刻提醒他我的家境一般，我知道，他們只是怕給我丟臉。”

時眉卻在這時想起視頻中的話，愕然囁喏：“可你父母卻給你買了一套房子。”

現在回憶視頻中的畫面，

那套房子并不算小，在港廈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一套房的首付甚至都會耗盡老兩口一生攢下的積蓄。

夏婕在最后這一刻，含淚出聲：

“結婚的時候，我父母害怕婆家人因為我的出虧待我，他們擔心我在這里委屈，所以那套房子……”

“那套房子…是他們給我撐腰的底氣。”

時眉整個人傻在那里。

不能想象，夏家父母如果知道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寶貝兒，十幾年里都在遭徐嘉合慘無人道地待。就連老兩口掏空積蓄買給兒的房子，都被徐嘉合隨隨便便扔給父親養病送終，該有多絕。

原來，岑浪是對的。

夏家父母沒有錯，

錯的，是“邊即世界”的固有思想。

所以，夏婕為什麼要遭這一切。

分明那樣堅強，

縱使被殘暴對待，仍然靈魂自由；

分明那樣堅定，

就算落魄荒蕪至今，仍會反抗求救；

分明那樣堅韌，

即便回憶不過是又一次經暴力的行，仍然不曾逃避，直面時眉每一道問題。所以到底，到頭來，

的當事人夏婕，在這場活埋似的婚姻里，得到了什麼。

在那一剎，時眉強忍著憤怒結束跟夏婕的這次會面。

然后，頂著滿腔無法消褪的怒火走出教堂，拒聽岑浪的來電，關閉手機，抬手扯起衛連帽扣在頭上，雙手兜，朝著與岑浪正在等待的反方向徑直離去。

同為，擁有滿分代的同理心。越是代，越是到萬劫不復。

好像忘記了自己的初衷，

忘記了自己曾向主任夸下海口的“經驗與實力”，更忘記了作為一名律師該有的專業、冷靜、理智與職業守。

只深刻記得夏婕說，

徐嘉合這個人最在乎的是聲，

他視面子如命。

那麼好，今晚就替夏婕毀掉他的“命”。

第45章

時眉來找喻卓借車。

來的時候一黑裝。

衛外套的連帽扣在頭上,搭吊帶，高腰牛仔短配馬丁靴，襯得氣場尤為冷酷。

口罩遮蔽大半面容,只有一雙眼睛在外，冰寒涼，沒有半分緒。

喻卓被狠狠嚇住：

“老大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車給我。”聲音嘶啞。

“你要去哪？”喻卓邊說邊掏出車鑰匙,按下解鎖說,“我送你啊。”

時眉沒什麼耐,朝他攤手,

“廢話，給我。”

喻卓總覺得不太對勁,整個人看上去跟平時判若兩人,完全是一副馬上要去犯罪的樣子。

他不由地握幾分車鑰匙,不敢給又不敢不給,只能試探開口婉轉小心地勸說：“老大你是不是因為夏婕——”

“誒老大？！”

“老大！！！”

時眉沒理他,直接上前一把從他手里搶走車鑰匙,開門跳上越野,猛轟一腳油門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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