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公眼尖,一出來就看見裴大人蠕著,裴夫人手里還拿了個果子,立刻關上殿門,清了清嗓子慢吞吞道:“圣上恤,命二位進殿說話。”
裴修快速把口中的糕點咽下,晏長風則快速剝了桔子皮塞進口中,在陳公公的長腔拖完之前吞腹中。
陳公公角,他還從未見過有子能一口吞下一只桔子,不由嘆裴夫人真是中豪杰。
殿門重新打開,晏長風跟裴修進了大殿,再次跪下。
圣上問:“姚家四丫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晏長風回說:“回圣上,此事是臣婦所為,當初文琪表妹刺激小產,哀傷之余親手殺了畜生不如的裴安,太子寵幸那裴安,非要讓表妹以命抵命,臣婦替表妹不值,因此使了個瞞天過海之計,讓其假死躲過一死,圣上若要責罰,還請降罪臣婦一人,千萬給可憐的表妹留一條活路。”
自上次被端妃威脅之后,晏長風就思考著如何解決此事。姚文琪已經被發現,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且文琪本來就抑郁,若再躲來躲去對十分不利,索就讓再“活”過來。
只是活的時機要挑。姚文琪是個大把柄,昌樂伯或是端妃一定會放在最關鍵的時候抖落出來,這關鍵之時,大概就是蜀王跟寧王最終對抗的時候。
只要蜀王十拿九穩,姚文琪一事就無足輕重,這時坦白代,再適當博一博圣上的同心,多半能行。
圣上心里一邊思索著,問道裴修,“裴卿,你可知此事?”
“臣知曉。”裴修如實說,“此事臣站在裴家人的立場,覺得十分愧對姚家四姑娘,所以對夫人此舉沒有任何異議。”
圣上點了點頭。他也覺得姚家四丫頭不是非死不可,倒是那裴家老四死有余辜,太子當初揪著此事不放,多半存了跟大長公主對抗之意。
如今時過境遷,那些糊涂賬都揭過去了,既然那丫頭沒死,就不必再追究了。
“難為你們明事理,此事朕就不追究了,不過……”圣上轉而看著晏長風,試探道,“你晏家與姚啟政一向關系,就沒存著些許私心?”
圣上到底還是被挑撥出了疑心。
晏長風不假思索:“臣婦確實有私心,但不是因為姚啟政,而是因著與二舅母還有四表妹的分,晏家與姚家一向往來切,與姚啟政在生意上多有合作,但并非志同道合。姚啟政貪利,一早就暗中與大皇子有牽扯,他一心想拉家父伙,但家父不予理會,于是他便幫著大皇子圖謀晏家財產,曾經利用章家暗殺家父,不論是大皇子還是姚啟政,與臣婦皆有殺父之仇,臣婦斷不可能與他們為伍。”
“竟還有這事?”圣上十分吃驚,他一直以為晏家與姚家好得跟一家人似的。
裴修說:“確有此事,臣岳父被暗殺之時,臣與蜀王剛巧遇見,搭救了一把,否則怕是難逃一劫。”
圣上心驚之余,對晏長風的疑心徹底消弭,殺父之仇怎麼可能還有牽連。
“陳德發,搬兩張椅子來。”
陳公公笑道:“老奴這就去!”
椅子搬來,晏長風跟裴修一起謝恩座。
看這架勢,圣上還有話要說。
在晏長風默念快點完事中,圣上道:“老國公去了不時日了,裴卿可是納悶兒朕為何還不冊封于你?”
裴修回:“圣上不冊封,必是覺得臣還不夠格,臣自己不行,倒也沒臉納悶兒。”
“朕這些時日收到不折子,皆是皇族世家中人請求廢除宋國公爵位的言論。”圣上道,“他們以老國公叛國,屠殺北都城百姓無數為名上奏,朕知道此事與你無關,但你們宋國公府本為一,你也不能獨善其,因此朕拿不定主意,裴卿,你說此事該當如何?”
裴修自座位上起,躬道:“臣認為應該廢除宋國公的爵位。”
晏長風側目看了他一眼。此時請求廢除裴家世襲的爵位,一般人大概會以為裴二故作姿態以退為進,其實不然,他是真心不想要這個爵位。
裴二背靠蜀王,在朝中如日中天,在百姓心中頗有賢名,若再封一個國公,掌握了北疆大營的兵權,就徹底了招風的大樹。為君者最怕這樣的大樹,站在圣上的角度,會將裴修看作是下一朝的患,恐怕會提前為繼位者除掉。
此舉是自保之策。
“裴卿倒是大方。”圣上呵呵一笑,顯然是認為他故作姿態,“你從一個庶子,爬滾打到今日,不就是為了承襲爵位麼,居然說不要就不要了?”
裴修道:“臣說完全沒有襲爵之心是騙人,但臣確實不是非要襲爵,臣為庶子,在家中地位堪憂,甚至有命之憂,抗爭是為改變任人宰割的命運,襲爵是臣一生的保障。可如今臣得圣上看重,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足以改變命運,圣上給一個爵位是錦上添花,不給也沒什麼妨礙,既然圣上為難,不如就將爵位廢除,豈非兩全?”
“此外,還有一個緣故。”他頓了頓繼續說,“臣與蜀王親近,世人皆知,若襲爵,就要繼承圣祖令,將來擇儲之時臣必定會投給蜀王,雖說臣是發自心地認可蜀王殿下,可世人必定認為臣存有私心,也會因此詬病蜀王的儲位來得不磊落,索就將圣祖令出,不參與儲位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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