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要死了!”
許氏開始裝沒聽見,可到底被這一聲一聲的救命喊得于心不忍,吩咐王嬤嬤:“去問問欠了多,別跟長風他們吭聲,只管悄悄回來告訴我。”
王嬤嬤沒好意思說,敢找上國公府的門來要錢,那指定不是小數,老夫人那點家底兒哪里得住掏?這回掏了下回呢,下下回呢?
這事啊還是得靠世子跟世子夫人出面,不過沒逆著老夫人的話說,應道:“誒,我這就去問。”
王嬤嬤磨磨蹭蹭地往外走,剛走到院門口,世子跟世子夫人就來了。
晏長風看王嬤嬤一副為難的樣子,就知道老太太已經知道了,“祖母怎麼說?”
王嬤嬤:“老太太打發我去問問欠了多錢,要從自己兜里掏呢。”
老太太果然是不忍心。晏長風道:“先不用問了,我們去跟祖母說。”
王嬤嬤不得不去問,聽說賭坊里的人拿的刀是殺豬刀,看著眼暈。
晏長風跟裴修進了老太太的屋。裴修說:“祖母,方才我打發人出去問了,三叔一共欠了賭坊一萬七千兩。”
許氏驚得手一哆嗦,“這個敗家東西,這才一兩天就欠這麼多?”
“正要跟您說這里頭的事。”裴修扶著媳婦兒坐下,說,“三叔兩天欠這麼多,多半是人下套了,他們知道三叔背靠國公府,知道家里有錢,肯定能還上,所以我跟長風先過來說一聲,這錢您不能掏,掏一次就有兩次,這是個無底。”
許氏愣住了,“下套?”
一萬七就不是小數了,搜刮一下私產,勉強能還上。可要再來這麼一兩回,那就得變賣家當了。
“賭坊就是坑人錢的地方。”晏長風說,“只要進去了,有多錢都得傾家產,然后負債累累。”
許氏氣得直拍大,“我就后悔前兩天沒把那敗家玩意兒帶走!真是個禍害啊!”
“祖母您先別急。”裴修說,“您要狠得下心來,這事就給我去理。”
許氏聽出來了,這是老三吃虧長記的意思。這虧吃下去,那一只手就沒了。私心里不忍心,可理智上又覺得這樣做是對的。
心里糾結著,疼著,末了一咬牙,“也罷,你跟長風看著辦吧,不能這混賬東西吭了咱們一家子!”
府門口,三老爺的嚨已經吼破了。五六個壯漢圍著他,一把殺豬的大刀就在他眼前晃悠,晃的他心肝,尿意上涌。
“裴三老爺,我們可沒什麼耐心等了啊,再不出來,您這雙手就歸我們了。”
裴延喜何嘗不急,他一向是老太太的心上,沒道理喊了這麼久還沒個人出來過問啊!
“娘——您真就眼睜睜看著我人剁了手嗎娘!您……”
“吱呀”一聲,院門自打開,晏長風跟裴修一起走了出來。
“誒,大侄子!侄媳婦兒!”裴延喜可算見著了家人,激的眼珠子差點兒瞪出來,“快救救三叔啊,他們要剁我的手啊!”
晏長風站在門口當中,問道那幾個打手:“你們是哪家賭坊的?”
為首的打手道:“我們是南城榮興賭坊,世子爺,世子夫人,您家三爺欠了我們一萬七,按照規矩,這個數得剃了頭,然后留下兩只手,但他說家里有錢,我們就暫且留下了,怎麼說,這錢是你們替他還了,還是在您門口見啊?”
“噢,城南榮興。”晏長風虛心請教,“我三叔就帶了幾十兩出去,是怎麼兩天輸了一萬七的?”
打手:“借錢唄,你家三爺這兩日手氣不好,輸了錢不甘心,連輸帶借,一共一萬七。”
晏長風:“那借了多,利錢多?”
“一萬兩,還不算利息。”
晏長風點點頭,“那輸了七千是個什麼規矩?”
打手:“世子夫人您這是什麼意思?”
“借錢還錢總有個期限吧。”晏長風道,“也不至于眼下就剁了手,錢呢我們三爺會慢慢還,輸的那七千你們該什麼規矩什麼規矩,不過要我說啊,最好給他留下一雙手,這才好干活兒賺銀子不是,把他弄殘廢了,你們賭坊這錢就打了水漂了。”
裴延喜一聽這話就炸了,“誒,你什麼意思啊侄媳婦兒,見死不救啊?這家里得上你發話嗎?霽清,你就這麼由著你媳婦兒害你三叔啊!”
裴修道:“三叔你住了這麼久難道看不出,我這家里家外的都是你侄媳婦兒做主,錢上就更是了,我去賬房支銀子也得點頭。”
“你們這倆沒良心的小崽子一唱一和,就是不想你三叔活是嗎!”裴延喜指著侄子侄媳罵,“你們要不管事就起開,找老太太來做主,錢用不著你們的。”
裴修冷眼看著他,“三叔確定要讓祖母站在這里麼?”
“那不都是你們的嗎!”裴延喜指著眼前那殺豬刀,“我當然也不忍心老母親一把年紀了給我出頭,可這玩意兒都在我眼前了,我有什麼辦法!”
晏長風:“早知如此呢?”
裴延喜:“沒你說話的份兒!”
“既然三叔不讓我說話,那我就不說了,關門吧。”晏長風拉著裴修往府里走。
“哎哎,侄媳婦兒別走啊!”裴延喜也知道家里的錢都在侄媳婦兒手里,不能把得罪了,立馬換了一副臉,“商量一下不,你把窟窿給我堵上,再借我點本錢,我一兩天就能還上,真的,前幾天我手氣好著呢侄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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