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的這個屬下故作慌張地跑進鋪子,跟人說他男人了重傷就快死了,讓去看一眼。人聞言頓時六神無主,鋪子也不管了,領著孩子跑出來。然后就被鋒的屬下砍暈裝進了麻袋。
晏長風跟裴修只看見此人背著兩個麻袋在街上走,大戰之際,這幅德行怎麼看都有鬼,便陳嶺跟葛天把人攔下了。
問之下,才知道他是鋒派來抓城中婦孺的,除他之外,還有四個。
可是這五個人分散全城,晏長風跟裴修,以及葛天陳嶺四人分頭行,廢了好半天功夫才把人湊齊。當時鋒的幾個狗子已經抓了近五十婦孺,并在城中幾放了火,若非發現及時,恐釀大禍。
晏長風扯著繩子把一串兒五個擺在鋒面前,“副指揮,這幾個人是你屬下吧?”
鋒死死抓著刀柄,他派出去五個人,皆是好手,竟然全部失了手,看來真是天要亡他。
“抓婦孺做籌碼,在城中放火燒房,這就是所謂的圣旨?”晏長風回頭問蜀王,“圣上有這樣糊涂嗎?”
“他本就沒有圣旨。”盛明宇舉刀指著鋒,“給本王活捉了他!”
鋒抓婦孺的行為激怒了城中百姓,眾人義憤填膺地一擁而上,只恨不能活剝了鋒的皮。
鋒已經豁出去了,今日不爭就是個死,索拼一把,他振臂高呼,“往城中突圍,他們沒有武,給我殺出一條路!”
然而,軍令之下,卻沒有多人。鋒邊的衛兵有半數開始遲疑。
所謂的叛賊沒有要反圣上的意思,而所謂的奉命剿殺叛賊,殺的卻都是無辜百姓。打到現在,沒有誰勝誰負,兩敗俱傷,傷的都是大周朝子民。
還有必要打嗎?如今憂外患,外賊尚且虎視眈眈,為什麼還要耗呢?倘若此時外敵進犯,又拿什麼去跟外敵拼命?
鋒怒視這些無于衷的人,“都聾了嗎?愣著等死嗎!”
盛明宇見狀,朝對面的北軍衛喊:“此時放下武,本王可以既往不咎,頑抗者,以反賊論!”
韓霄心疼他那些兄弟,急道:“都他娘傻嗎你們,白白來送死,給老子放下武!”
誰也不想白白送死,可他們都怕自己放下武也是個死,畢竟已經打了這半天。
韓霄拍著脯道:“有老子在一天,你們就一天安然無恙,朝堂要是論罪,老子跟你們一起!”
韓指揮本就頗得人心,再說出這樣的話,北軍衛的將士們紛紛放下武,站到了蜀王這一邊。
戰勢大轉,鋒本來有兩萬多人,還有負隅頑抗的資本,可眨眼間,竟有半數放下了武。且人數還在不斷增加。
鋒前所未有地絕起來,他眼睜睜地看著愿意跟他拼命的人不斷減,一腔雄心壯志寸寸坍塌。他頹敗地舉起刀,準備自刎刀下,免得回去辱。
一只弩箭破空而來,中了他的右臂,他吃痛松開手,刀應聲落地。
裴修放下弩箭。盛明宇親自上前抓住鋒,“你方才放下刀,此時就是另一番景了。”
鋒垂下頭,“蜀王殿下,有些刀是放不下的。”
盛明宇沒再說什麼,讓人把鋒綁了押進囚車。
一場戰,城中一片慘象,尸鋪滿大街小巷,不知又有多人亡了家。
晏長風驛站的兄弟幫忙安置死傷百姓的家眷,出錢出糧,也算是給蜀王博一個好名聲。盛明宇不好意思掏腰包,要這錢自己出。
“你欠小柳的錢還沒還完呢,就別救濟旁人了。”晏長風笑道,“這錢我不白掏,提前結一下未來的當家人,沒準兒還能換點好。”
盛明宇:“二妹妹你這話就見外了,咱們的關系,好還用得著換嗎?你要什麼我給什麼!”
“話先別說太滿。”柳清儀拿眼睛斜他,“說大話的病能不能改改?”
“能!”盛明宇繃直了,儼然一副唯是從的模樣。
柳清儀對他的守不抱希,只好讓他長長記。把傷藥丟給盛明宇,“你自己包扎吧。”
盛明宇苦著臉接住傷藥,“柳兒,你怎麼能忍心對我這樣絕?”
柳清儀更絕地出了屋子,給傷的人包扎去了。
盛明宇嘆氣,“二妹妹,我發現我看不懂是什麼心思,你能指點迷津嗎?”
晏長風收起看熱鬧的表,認真道:“表哥,我只能說,你如果現在只是那個吃喝玩樂的蜀王,事就沒有這樣復雜了。”
盛明宇愣怔片刻,眼中浮現出一落寞。
回北都刻不容緩,修整一日,隔天就起程上路。
北軍衛加上軍,離開北都時有十五萬,回去卻只剩不足四萬人,可謂慘烈。
然而,這四萬人能否順利回家依舊是未知數。
鋒失敗階下囚的消息很快傳回了東宮,琨兩眼一黑,本不能相信這是真的。
“這怎麼可能!”
琨自以為布局萬無一失,數地因為蜀王起義,造反已定局,再派五萬兵去抓一個手中無兵的叛賊,這是水到渠輕而易舉的事,竟也能敗了?
“父親,咱們是沒想到宋瑞會幫蜀王。”太子妃道,“還有那些匪徒,明明在山東鬧事,竟然一夜間轉戰天津衛,這不是太蹊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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