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五青州 來救你了

花玉樓氣很低。

上侯月不肯善罷甘休, 命令道：“給我攔住他。”年冷笑：“就憑你們？”

他奪過一人的劍，冷冷地看向上候月，叮鈴鈴——檐上金鈴作響, 眼一閉一睜，劍已在眼前。速度之快劍法之湛, 令在場所有人瞠目結舌。

包括上侯月本人。

擡劍擋下，刃出火星, 很快樓又倒下一批人，一片狼藉。上候月看了眼年手腕, 沒有紅線, 頓時臉更加沉：“你到底是誰？”

若不是怕被認出來有意著修為。這倆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丟進噬心河也真是便宜他們了。

“我是誰？”赫連生雖然很想殺了，但一想到掉進河裏的刑水水，不免有些煩躁, “你還不配知道。”

上候月追，豈料年指尖竄起火苗, 瞬間點燃整個花玉樓。

“好好看著。下次便是你的死期。”

說完, 他破窗出了花玉樓。

刑水水上一秒還在想怎麽辦，下一秒已經掉進河裏了。冰冷的河水倒灌進的服，刺骨寒意襲來, 無數小氣泡占滿整個視野。

好冷。

好像還忘記自己怕水了……

小時候貪玩不小心掉進池塘裏, 若不是來得及時就被淹死了。刑水水顧不了這麽多，暴就暴, 反正斂息符遇水也有失靈的風險。

可剛一念避水符，就被隨之而來的強烈眩暈打斷法訣, 好暈，腦子快要炸開了，好似有什麽東西在攻擊神識——有這河水有問題！

難怪上侯月當時的眼神不對。也難怪那一掌好似勢在必得。

赫連生呢。

他這麽冷漠的人應該是不會救自己的。

刑水水不想死, 即便意識越來越模糊，還是費力掙紮著想要浮出水面。

赫連生一下來，看見的便是這麽一番場景：臉蒼白，袖都在水中飄揚，頭發也散開，他在臉上看見了從未有過的害怕。

看樣子，已經著了道。而相比于，噬心河的河水對他的影響本微不足道。

赫連生拽住一只手，打量這番狼狽的樣子，不譏道：“來救你了，不想變水鬼就別掙紮。”

“你才是水鬼。離我遠點！”

刑水水神智被影響得不清，連赫連生都認不出了。他越按住，就掙紮，赫連生煩了，只能將兩只手叉疊起，再按住，這下老實很多了。

他冷眼看向河底的噬心花。

就是這東西在作祟。

桃源劍手而出砍斷了花，噬心花枯萎。原本平靜地河水翻湧起來。

赫連生只想離開這鬼河，可能刑水水被拽著往上游也意識到什麽，老老實實不掙紮了，卻抓著他的胳膊像是害怕被他丟下。

力道有點。手指快要陷進他服。

赫連生突然想起那天在船上，刑水水是說過自己很怕水的。怕水……

難怪最開始掙紮地這麽劇烈。

他回，手指點在的眉心上，正要施下避水咒，也就是這時候，赫連生察覺到不對勁。

有妖氣——一很淡很淡的妖氣。不敏銳本難以被察覺。

他眼神瞬間變冷，殺意幾乎毫不遮掩。桃源劍握在手中，似乎下一秒就要見了。

只是，噬心花已經被斬。廢水妖也對他避之不及……哪來不長眼的？

赫連生想到什麽，猛然看向周圍唯一的刑水水。

頂級沉寂。

另一邊。

李觀行聽說花玉樓著火了，瞬間就聯想到可能是赫連生幹的好事，推開赫連生的門，房裏空空如也，去找姐姐，李觀玉也正好從刑水水的房間裏出來，倆人皆在對方眼中看見了不安。

“觀行，你也沒找到？”語調有些焦急。

李觀行安姐姐：“說不定是刑水水突然想吃點心，他們出去買了。”

薛三思從旁邊的房間出來，探究地問：“你們在找人？”

李觀行道：“我看你是自己在找人。”

李觀玉面不改：“薛莊主，大半夜不睡覺，也是睡不著出來散步的？”

薛三思笑了笑，指著遠火沖天的花玉樓道：“的確睡不著。出來看個煙花再回去睡。我看現在大家還熱鬧的。”

是熱鬧，客棧的許多修士大妖一聽見異就沖出來，扶著欄桿，或施展輕功跳上屋頂觀花玉樓，有震驚、有疑、同時也有怒火。

畢竟來的大多是人都是為了棲瞳妖刀。

現在招親大會還未舉辦，花玉樓就先出了事，很難不聯想到竊賊。

“怎麽就起火了，怎麽回事？自己弄的還是人為的？”

“我聽說花玉樓今晚進了賊，那賊人可厲害了，樓主現在還沒抓到人！”

“臥槽，老子的妖刀怎麽辦，為了棲瞳，我可是把我妹子都誆騙過來用人計！”

“呵，你都長這樣，還人計？”

“你找打嗎？”

人聲嘈雜。李觀行角了。

薛三思好似不經意問：“怎麽不見赫連生？”

李觀行愣了一會，道：“你這不是廢話？他向來對這些不興趣。”

薛三思：“哦？是這樣嗎？”

李觀行沒有搭理他了。

回房間，他還是不死心敲了敲赫連生的房門，李觀玉憂心忡忡，畢竟赫連生什麽都沒有與他們知會過。

一下。

兩下。

三下。

沒靜。

到第四下的時候，房間裏傳來不耐煩的聲音：“你是沒事做嗎？”

李觀行狂喜，但不表現出來，挑釁地看了眼不遠的薛三思。薛三思還是笑了笑，打開折扇進門去了。

知道赫連生已經回來了，他倆也不著急問，還是各回各的房間。真要有事，明天他自己就會說。可正準備回房間，李觀玉突然收到一條傳訊，李觀行疑地看向自家姐姐，李觀玉聽完傳訊後愣了許久。

李觀行還以為赫連生說了什麽驚天大，湊近詢問：“阿姊，他說了什麽呀？”

李觀玉表僵了僵，良久才道：“他說，要我幫忙弄件幹淨。”

李觀行只關心一件事：“我們出錢？”

李觀玉笑容又僵住了：“他出錢。”

“那就好。”

在衆多的紛擾中，赫連生把刑水水放在床上。

屋與屋外不同，很安靜。

他房裏有清淨咒。檀木熏香也令人淨心。

剛從河裏撈上來的刑水水渾漉，頭發和擺都在滴水。神識了噬心花的影響還沒有恢複過來，于昏迷狀態。

打量了半天。

赫連生也自然無法忘記在噬心河中到的妖氣。

妖氣很散，很淡，是小妖怪才會有的特征。

可之前已經試探了好幾次。沒出破綻。

年垂著腦袋，眼一瞇，手指微微將領往邊上拉一點，扯出個皺的斂息符。

斂息符遇水已經逐漸失效，屬于桃花妖的氣息從刑水水上散開來，和他猜的一樣，很弱，是平時很容易就被抓住的小妖怪，遇見他們瑟瑟發抖的小妖怪。

卻在他眼皮子底下蹦跶了這麽久。

想起之前的對峙。

“躲什麽？我會把你吃了嗎？”

——“赫連生，你讓一下，我一個人回房就行。”

“你怕我？”

——“我錯了。”

為什麽會躲，為什麽會怕，為什麽總會用“我錯了”搪塞。

這一切都豁然開朗，有了答案。

窗外星河降落，火滿天，是一場奇景，修士和大妖一夜無眠，在外頭狂歡，討論著花玉樓火災的事。蟲鳴不絕，蛾兒繞著燈籠。

屋裏的某人不巧識破了一場騙局。

赫連生知道一切後沒什麽被欺騙的覺，心居然很平靜。

就他媽好笑。

坐在床邊，盯著睡著時很乖不會騙人的刑水水。

他刻薄的想法就沒停過。

斂息符是這麽畫嗎？

——難怪遇水就失靈。

好拙劣的畫符技。

——究竟哪個蠢貨教這麽畫的？有個符號都畫錯了，歪這樣。要是師父在這看見這畫法估計得氣吐。

年眼神輕蔑，手中符火燃起，這張廢掉的斂息符瞬間被吞噬，隨後，一張全新的符紙懸在半空中，他咬破手指畫符，斂息符發著暗紅的芒。

他加了障眼法——和刑水水畫的一模一樣。

這下，天王老子來了也得是人。

赫連生起，月落滿他的肩膀，年神冷淡，白煞了一張好皮相。

他垂著眼，與花以令在芥子空間的對話還歷歷在目。

赫連生問：“同心線立的條件是什麽？”

沉默很久。

赫連生繼續：“我在問你話，老頭。”

花以令笑了：“條件？你自己就沒猜到嗎？”

“是——一剎那心。”

“苛刻吧？這可是有人都無法達到的條件哦。我也沒想到小月會用這咒，可能是想試探你吧。居然真的了。”

赫連生不免失笑。

或許那日在梵心涯上，當刑水水撐傘跑過來說出那句：“我想了想，要是我一個人走了。你可能會很孤單……”

無論真心與否，目的為何，同心線都了。

不是因為這句話。也不是因為這個作。赫連生這人最討厭別人假惺惺施舍他了。只是因為那時候春雨降落，低著頭，鬢發眉，眼底裏難過的緒是裝不出來的。

不是施舍，不是憐憫。

而是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