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我讓你欺負。

——只要你留在我邊。

顧清淮抱的力道像在怕消失。

心臟被猛地紮了一下，痛如此綿長,深骨髓。

恍然意識到,在一起之後，每天都好開心，全然忽略他的。

輕狂恣意的年長大,變危險的男人，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時候帥得人,特警支隊幾百號人、他“顧閻王”；拆彈現場看到他，那些武警部隊的領導跟戰士,會說一句“專家辛苦”。

在炸彈面前，他有七十斤的排服,十斤的排頭盔。

在自己面前，他什麼都沒有,只有輕易可以被傷害的一顆真心。

在一起那麼多年的默契,“留在我邊”的意思，鐘意一下就聽懂了。

只有一種況,會離開顧清淮。

那就是生死相隔。

角對換，如果生病的是他，會怎樣？

會每分每秒擔心失去。

嚨哽住,眼睛泛起熱意,心酸到疼。

出手到他後背拍拍,哄小孩子一樣：“我不走，你在這，我要去哪？”

顧清淮吻過的額頭，溫得無關.：“好好睡吧。”

他的溫、他的氣息、他親昵的耳語，織網。

像無比安全的保護層,在每個陷黑暗的深夜，幫抵擋所有噩夢。

窮人家的孩子長得漂亮，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

更何況，傳統的中國家長很會主和年的兒講什麼是“擾”。

小學的時候，家裏來親戚，晚上坐在的房間。

那人說是要輔導功課，可是都好困了，他卻一直不走。

心裏害怕，約約察覺不對勁，又怕把人趕走沒有禮貌，幸虧媽媽來房間裏送水果。

初中的時候，績優秀，同桌是班主任的兒子，錢榮。

沒有校服穿子就是勾引，長髮沒幹散著頭髮，就是小小年紀不學好。

流言蜚語四起，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沉默得像孤魂野鬼，最後用績甩出第二名幾十分。

後來高中，被班委、委流勸說，在運會的時候舉過一次牌。

那段時間教室後門突然多了好多不認識的男生。

去理髮店剪掉長髮，服只穿校服。

校服需要換洗，週末不用穿。

大家會借此機會把自己打扮得青春朝氣，服挑好看的穿。

只有男同款的寬大外套和運長，最不顯線條那種，這會讓到安全。

很多很多年不穿子，想剪短頭髮越醜越好。

卻唯獨在意，在顧清淮眼裏自己是不是好看的。

高中畢業後，某次約會前。

輕輕問他：“顧清淮，你想看我穿子嗎？”

年眉眼含笑，溫極了：“為什麼這麼問？”

抿了抿角，很害地小小聲說：“我穿子好看。”

顧清淮笑著：“你想穿什麼就穿什麼，你穿什麼都好看。”

後來顧清淮不在，又變回那個穿風格“雌雄莫辨”的鐘意。

大學畢業參加工作，職電視臺，在那裏，遇到上司杜子騰。

沒背景沒關係是最好拿的那種，他以“老鄉”之名靠近。

只是沒有想到，看起來弱得一就碎其實脾氣骨頭更。

於是那些沒有人願意去報導的洪水地震台風泥石流，上。

那些沒有價值耗時耗力沒有果的新聞線索，跑。

人跡罕至的偏遠記者站，去。

他以為總能等到服。

明明件服就能升職加薪不被排一片坦途，多簡單。

當著所有人的面一杯酒兜頭給他倒下來，玻璃杯摔得碎。

那個時候，的神於崩潰邊緣。

不斷收集杜子騰職場擾的證據，也寫好了辭職信。

造化弄人。

在辭職前遇到一個求助無門的孩。

那個孩魏寧，讀高中，有個哥哥在國外念書，魏寒。

被霸淩、被擾，卻沒有人相信。

僅僅因為相貌普通，而施暴者是所有生暗的校草。

那經歷太過相像，同。

沒人為發聲，要為發聲。

所以，需要新聞記者的份。

……

清早，落在眼皮，暖融融的，被角被人掖得仔細。

鐘意睜開眼睛，起走出臥室，顧清淮不在，歸來也不在。

想必，顧警是帶著歸來出去遛彎，很快就能回來。

鐘意洗漱完畢，長髮挽起，上的米羊絨像喜歡的糯米糕。

肩膀平直而脖頸纖細，就算是隨手裹一塊抹布都能看出來是個。

目前刑偵支隊只掌握杜子騰註冊聊天APP的帳號，卻沒有任何他犯罪的有力證據，即使是後臺的管理員帳戶都看不到他的聊天記錄。

三年來，鐘意第一次在搜索引擎輸他的名字。

頁面跳轉，先是百科，詳細介紹他的學歷履歷，化學博士出，曾在高校任職，後職電視臺，一路到順風順水到高層。

接著是新聞鏈接，新聞配了照片，那人出席希小學的捐款活，一西裝滿面紅，惡魔披著人皮，隔著螢幕沖猙獰地笑。

聊天框裏曖昧骨的資訊、靠近的令人作嘔的煙酒味道、半夜驚醒被刷開的房門、猥瑣上下掃視的目……畫面斷斷續續腦海閃現，鐘意“啪”地一下合上電腦。

口劇烈起伏，冷汗自額角滲出。

直到碼鎖被人按下的聲音，讓從噩夢中回神。

進門的先是歸來，再是顧清淮，一清寒。

他上是寬寬大大的黑衝鋒，帽子扣下，一雙眼睛在影中，領口拉到頂，遮住下頜。

抬手摘了外套上的帽子，那黑髮有些淩，搭在眉宇更顯年輕，皮白皙，臉龐英俊，像他讀軍校、猝不及防出現在自己宿舍樓下那會。

上有男人的肅殺，也有年的清秀乾淨，時間讓新酒變佳釀。

閃現腦海的畫面一照就煙消雲散，喜歡的人在自己面前哪還顧得上想東想西。

視線一對上，窩在沙發上的鐘意就彎起眼睛，眼瞳特別的亮，像昨天夜裏落下的小星星，跑到瞳孔藏了起來。

晴好的週末，放下電腦，舒舒服服了個懶腰，問：“今天還要去市局嗎？

鐘意眼睛瞬間亮了好幾個度：“那顧隊長今天有什麼打算？”

買回來的早飯放到餐桌，顧清淮走到面前，在腦袋上了一把：“陪朋友。”

難得清閒沒有工作沒有警的一天。

午後，鐘意窩在顧清淮懷裏看電影。

腦袋靠在他的肩上，膝蓋習慣曲起，整個人一團。

顧清淮無心看電影，只想看。

不知道看了什麼，鐘意眼睛微紅，鼻尖也是，紙抹過眼睛。

顧清淮：“哭了？”

鐘意吸吸鼻子，睫漉漉的：“我共能力特別強。”

顧清淮垂眸，鐘意彎了彎眼睛：“很快就好。”

這些年來沒有說過的事，都想要說給他聽：“我的大學老師說過，其實我不太適合當記者，共能力強，如果看太多暗面又沒有合適的方式發洩，容易抑鬱。”

鐘意手臂環著膝蓋，語氣輕輕緩緩：“我沒想到，我沒抑鬱，但得了PTSD……”

這是第一次，撕開自己的傷口，給顧清淮看。

這道傷口，很醜，很嚇人，或許還會伴隨餘生。

“其實得PTSD的記者特別多，抗震救災，採訪兇殺案，又或者在戰地面對戰爭，如果沒有接心理疏導，非常容易出問題。”

“白天收集證據、素材，為了寫新聞稿要一遍、一遍看那些殘忍的不打碼的視頻和畫面，有時候，晚上閉上眼睛，害者長著一張自己的臉，就被嚇醒了。”

顧清淮眉心蹙起，薄抿線。

鐘意靠在他肩上，仰起臉的時候，長長的睫掃過他的下頜：“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聲音小小地補充：“而且，真的好太多了。

顧清淮：“怎麼好了？”

共能力太強，見不得人苦，那些白天的所見所聞，在深夜都變噩夢折磨。

所以才會生病，

() 一個人躲起來，度過暗無天日的三年。()

鐘意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以前很難過的時候，只能抱著這件服……但是現在，我可以抱著你呀……”

顧清淮上是那件灰衛，上次讓他吃了一肚子飛醋、從家帶回來的那件。

材質很，沒有警服撐起的棱角，整個人和得不像話，恍惚之間還是一見傾心的年。

看他皺著眉、如臨大敵的樣子，手開他的眉心，明明拆彈的時候，他都雲淡風輕，甚至有心和人玩笑，現在卻是如臨大敵的嚴肅。

鐘意把自己的手塞到他的掌心，手指錯進他的指，十指扣。

顧清淮問：“為什麼會當記者？”

以前說是喜歡，他沒有多想。

鐘意：“想為弱勢群發聲，是不是有些中二？”

“其實很多孩經歷過擾，在坐公車的時候，在穿子的時候，在職場，在校園。”

“我想，也許有一天，我能站出來為們說句話。”

氣氛不知不覺變得沉重，這絕不是說心裏話的初衷。

雖然顧警皺眉的樣子一派肅殺、帥得人，但還是更想看他笑。

挖空心思想要跟他說些好玩的開心的。

就像是想從自己貧瘠的生命裏，摘一朵花給他。

有啦。

鐘意從顧清淮懷裏鑽出來：“我當記者之後，看了很多心理學的書籍，我會讀心的。”

的話音裏有藏不住的小小得意：“我還去騙子團夥臥底過，怕你擔心就沒有告訴你……當時套話一套一個准。”

見眼睛撲閃撲閃滿是期待地看向自己，顧清淮斂起表，配合：“那你讀一讀我試試？”

鐘意好開心，為他們的默契：“正有此意，我能一眼看出來，你看我的時候腦袋在想什麼！”

顧清淮轉過面朝著，手肘抵著沙發靠背、撐著額頭，難得坐沒坐相，有些懶散。衛領口隨著作微敞，脖頸修長結清晰，皮白得像沒見過。

看著鐘意繃起的臉，他問：“我需要做些什麼？”

鐘意特別嚴肅：“看著我的眼睛。”

室線昏暗，電影裏的對白都變背景音，顧清淮當真無比專注地看向的眼睛。

他有一雙讓人心的眼睛，形狀標緻的眼，雙眼皮自眼角至眼尾開闊，眼尾狹長冷厲上揚，不笑的時候分外鷙。

可笑的時候，眉眼的弧度最漂亮，瞳孔深都是清朗的，那藏不住的風發意氣特別人。

空氣寂靜，呼吸相融，溫度悄無聲息上升。

顧清淮：“看出什麼了？”

鐘意無比認真道：“顧警真的很帥。”

顧清淮挑眉，紅齒白：“來。”

鐘意角彎彎：“你肯定在想，我朋友哪會什麼讀心。”

() 顧清淮眼尾倏然一彎。

鐘意：“但是看玩得高興，我就配合玩一玩。”

顧清淮眼底笑意漸濃，眉眼粲然，越發奪目。

鐘意：“我說的對嗎？”

顧清淮：“還有呢？”

鐘意直接上手，雙手捧住那張俊臉，左看看，右看看：“沒了吧？我讀不出來了。”

他的臉明明看起來沒什麼啊，怎麼會這麼，冷白皮近看沒有任何瑕疵，手真是不錯。

便宜占了個一溜夠，鐘意心滿意足地收手，角翹起的弧度像吃到小魚幹的貓咪。

顧清淮忍俊不：“笨蛋。”

鐘意不滿：“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顧清淮似笑非笑，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鐘意急了，人從一團，變跪在沙發上。

大著膽子，撒一般摟上他的脖頸：“那你告訴我。”

顧清淮挑眉，目散漫，任君採擷的浪樣子：“憑什麼告訴你？”

鐘意好奇，心尖都發，直接撲了上去。

顧清淮猝不及防，就這樣被撲倒在沙發上。

在上，他在下，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