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鐵窗淚》,送給在座的各位!”
鐘意話音一落,空氣陷可怕的凝滯。
葉錚不可置信道:“你說你要唱什麽?《鐵窗淚》?”
雖然鐘意格跳從不按常理出牌,但是今天這位小兄弟路子有點野啊。
鐘意留到耳朵下面的短發,一頭小卷發可可。
認認真真點頭,像個國旗下演講的小學生,小臉喜氣洋洋紅撲撲的。
“這首歌送給你,”看向顧清淮,接著又看向顧清淮邊的同事,苦口婆心且意味深長,“也送給你們,希你們能從歌裏汲取力量,不該做的事一定不要做!一定不要做!”
韋寧和葉錚想著怎麽把敲暈扛回去,而剩下的幾個年輕警表五花八門不著頭腦,只有顧清淮那雙浸過冰一樣的漂亮眼睛,目輕輕落在了鐘意的上。
韋寧不著痕跡暗暗打量他,從又長又直的到修長漂亮冷白的手,再到能價“三萬起步”的那張臉,這個年輕得過分的男人,不管是臉還是材都是極品。
鐘意就是天天跟這麽一人間絕住在一起的嗎?也難怪整天瘋狂上頭再強迫自己下頭了。
而葉錚看問題則是從醫生角度出發,鐘意最近頻頻提起的是他嗎?不像啊!真的不行嗎?真是苦了我鐘意小兄弟了。
在這可怕的寂靜中,歌曲背景音裏一聲悶雷劈下來,把所有人劈得外焦裏嘎嘣脆,鐘意毫無防備被嚇得一個哆嗦從椅子上掉下來。
KTV的屏幕上,緩緩出現了《鐵窗淚》三個字。
這是一首“囚歌”,歌曲的一開始,是一段類似于罪犯在監獄中的懺悔獨白。
鐘意緒到位已經戲,慢慢悠悠又坐回高腳凳上,開始醞釀準備發大招。
為了配合歌曲的意境,的小眉皺波浪線,語調誇張、像是兒園的寶寶主持六一聯歡會,眼睛看向虛空中的某一點:
“遙星閃閃,那閃閃的星就像媽媽的眼睛一樣,讓我低下頭來悔恨難當……”
此時此刻臺下的各位,看起來人模人樣,但其實都有些憋不住了,已經有的噗呲噗嗤的笑聲。
韋寧坐得筆直,但是角搐如同得了癲癇。
葉錚抱著手臂,肩膀抖得像是被帕金森附。
顧清淮的同事A暫時還不清這姑娘的路數,咬著靜觀其變,牙齒差點把咬出個豁口。
同事B和同事C對視一眼,而後充滿憐憫地看向顧清淮,可憐的裴狗狗哦,好不容易春心萌一次,還萌了個腦袋不太好喜歡唱《鐵窗淚》的……
而顧清淮冷冷清清坐在那,姿勢閑散,靠在沙發後背,兩條長無安放大喇喇敞著,俊臉清冷不帶表。
就在這時,背景音樂響起,鐘意在那悲愴的音樂中肝腸寸斷。的眼前,閃過這些天來和顧清淮相的點點滴滴,痛苦煩悶、沒來及萌芽就被掐死的喜歡,在酒的作用下無限發酵。
酒上頭,緒上頭,這歌也讓人上頭,安排非常巧。KTV這個版本是男對唱的,男人唱的是坐牢的兒子,人唱的是兒子的母親。
鐘意腳尖點地給自己打著拍子,先是著嗓子唱兒子的片段:“鐵門啊鐵窗啊鐵鎖鏈,手扶著鐵窗我外邊……”
唱得迷,閉上眼睛,雖然跑調跑到醫院太平間,但是依舊能聽出那沙啞聲線中的悔不當初和痛心疾首。
當睜開眼,剛好對上大家看過來的眼,他們的表看起來都像是要哭,這讓鐘意就棚,唱得更加賣力更加愁腸百結,同時還要點點頭跟他們眼神流。
只是那麽多雙眼睛在齊刷刷地看,卻唯獨對上了顧清淮的視線。
那雙眼尾天生鋒利的眼,在昏暗曖昧的線裏,波流轉引人溺斃。
看著他,心髒撲通撲通,不控制地想要走到他的邊。
一走過來,“觀衆席”上的各位年輕警被嚇得一個趔趄,趕給讓出位置。
鐘意欣萬分微微一笑,矜持含蓄地坐到了顧清淮邊,這時歌曲已經到了母親的部分,深切表達了母親對獄中兒子的深切思念。
鐘意一鍵切換角,看著顧清淮那張令人垂涎滴的俊臉,皺著小眉繼續唱:
“月兒啊彎彎照娘心,兒在牢中細思尋,不要只是悔和恨,洗心革面重做人……”
很想揪著顧清淮的領口,顧清淮你明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呢?!
你再不回頭,你就要自己去唱《鐵窗淚》了!
還有你的同夥,你們回頭是岸好不好哇?!
鐘意上是很有些自信在的,唱完這段又站到臺上,為的是這麽好的歌聲不能讓顧清淮一個人獨,要雨均沾,讓它過話筒傳遍包廂的邊邊角角。
甚至,福至心靈,又拿起一個話筒,一手一個,全部杵在了自己邊。
在場的所有人都快要被送走,打死都不敢和對視。但是鐘意不一樣,依舊可以冷靜自如看向臺下各位,一邊揮舞手臂一邊喊:“來,大家一起唱!我給你們起個調呀!”
糯糯的小臉繃得嚴肅認真,其實有些可,雖然裏唱的是:
“月兒啊圓圓照我心,盼你早出監獄大門,浪子回頭金不換……”
韋寧已經想要打地,用尚且殘存的一理智,往葉錚上拍了一掌:“趕把人拽下來,能不能行了?”
葉錚已經笑得直不起腰滾下沙發,鐘意這小屁孩真是太可樂太解了,他舉高手機道:“等我先錄個小視頻啊,馬上就好!”
畢竟十多年的擺在那,韋寧和葉錚在被鐘意的一系列作閃瞎狗眼之後,清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走到臺上一左一右架起了鐘意。
鐘意那麽小一團,剛一米六出點頭,左邊的葉錚一米八多,右邊的韋寧一米七二,拎跟拎小仔似的。
小仔被淩空架起拼命蹬,老大不樂意:“我要唱完!我要唱完!”
角落裏一直沒有出聲的顧清淮薄輕抿,聲音清冷像冬天凜冽的空氣:“讓唱吧。”
“哼,還是我的房東先生墜好!”
鐘意淑且端莊地理了理短發,拿起話筒繼續唱,手按在口,脖子得老長,這要是送去參加選秀,絕對能把選秀現場唱停房。
不知道過了多久,韋寧手指按在臉上防止笑出皺紋,葉錚著笑酸的臉笑出來的眼淚。
而鐘意以一種“事了拂去,深藏功與名”的狀態,做結束語:“希大家時刻繃遵紀守法這弦,掃黃緝毒,我們的警察同志一直在路上!”
說完,攥拳舉高,片刻後鄭重其事向他們鞠了一躬。
合著這歌是專門唱給他們的?
顧清淮的同事A:“這姑娘的思想覺悟可以啊!正苗紅!積極向上!”
顧清淮的同事B:“我還是第一次在KTV聽人唱《鐵窗淚》……”
顧清淮的同事C:“趕起立鼓掌!”
在場的警察同志掌聲經久不息,得熱淚盈眶,甚至都想預約鐘意的檔期。
等監獄搞文藝演出的時候讓去唱一唱,警戒一下服刑的犯人:看,不好好改造的下場,就是在監獄裏聽唱《鐵窗淚》!肯定有相當好的震懾作用。
就連從來不笑的顧清淮,都手了下鼻梁,角微微上翹。
鐘意見在座反響如此熱烈,矜持又含蓄地抿著笑,小臉微微紅:“你們要是喜歡,我以後再給你們唱!”
鐘意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反正睜眼醒來的時候頭疼裂。
拿起手機看時間,手使不上力氣、手機“啪嗒”一下砸在顴骨,疼得“嗷嗷”,一下子給自己砸清醒了。
自己怎麽是穿著服睡的?
自己昨天是去幹嘛了來著?
和韋寧還有葉錚去吃燒烤,遇到了顧清淮那個“失足天團”,以致于酒越喝越上頭。
哦,對了,氣氛到了還獻了首歌,希他們引以為戒,回歸正途,遠離黃賭毒。
真是幹得漂亮!
鐘意鯉魚打一般活力滿滿起床刷牙洗臉,就在這時手機響起,來自微信群聊【三賤客】。
【落葉歸:@奧斯特拖拉機:醒了沒?】
【奧斯特拖拉機:醒啦!】
【社會你寧姐:@落葉歸:大家低頭不見擡頭見,我勸你厚道,凡事留一線。】
【落葉歸:@奧斯特拖拉機@社會你寧姐:下面請欣賞清遠市人民醫院鐘意醫生為您帶來的《鐵窗淚》!鼓掌!】
哎呦,還有視頻留存了的英姿呢!
鐘意樂樂呵呵回:【奧斯特拖拉機:有沒有把我拍得漂亮一點呀?】
這時隨著視頻發出來,群裏就陷可怕的寂靜,大家肯定是沉迷于的歌無法自拔了。
早在小時候南國同志就說過,親閨唱歌隨他,能跟他唱到一塊兒去。
鐘意歡歡喜喜點開視頻,鏡頭一直在抖,能聽見極力克制的笑的氣音。
鏡頭裏的孩戲特別多,鐘意一看那架勢,有中不好的預,只不過已經晚了。隨著的靠近話筒,一道殺豬似的聲線響起,南博萬被嚇得一個趔趄,從房間逃命似的躥出去投顧清淮的懷抱。
要怎麽形容自己妙聽的歌聲呢?那大概就是,如果不是視頻裏有個活生生的自己,不會相信那是一個人類能夠發出的聲音。
視頻裏的自己擺出一副民間藝家的架勢,泫然泣,故事十足,皺起的每眉都是戲,對著臺下低淺唱。讓人想到草泥馬齊齊奔騰,想到土撥鼠被一串鞭炮炸了窩,想到尖被人破了音。
鐘意臉上白一陣紅一陣覺下一秒就要被自己的歌送走,在心裏喊停、停、不要再唱了,可是下個瞬間不唱,還晃晃悠悠趔趔趄趄坐到了顧清淮邊……
這又是個什麽作?
怎麽什麽都不記得了?
莫非借著酒上頭去表白了?
下一秒,視頻裏的姑娘虛虛抹著不存在的眼淚,含脈脈地對著顧清淮開始唱:“月兒啊彎彎照娘心,兒在牢中細思尋”……
不得不承認,視頻裏這位很是有些藝氣質在上的,不然也撐不住這麽大的場面。
鐘意默默捂臉,這下是真的要被自己愁哭了,這輩分不是這麽論的啊!
這下可好了,就算顧清淮改邪歸正了,自己也不能追他了。
但凡他腦子正常,應該就不會找一個一開口就是“兒”的朋友。
耳朵不了如此刺激,捂住耳朵,沉心靜氣看向視頻裏坐在自己邊的顧清淮。
顧清淮那張淡漠的厭世臉上沒有任何表,只有微微向下的角很輕很輕地彎了一下,似乎是笑了,可那笑意在昏暗線裏晦暗不明。
嗚嗚嗚大人微微笑一下都這麽好看!
這要是真的笑起來得有多傾國傾城顛倒衆生?!
啊不是,現在不是犯花癡的時候!現在是哭的時候啊!!!
在場的韋寧和葉錚沒有關系,反正自己什麽樣他們都見過,但是還有三個顧清淮的同事……這萬一要是哪天跟顧清淮結婚了,他們會不會用《鐵窗淚》給當BGM啊?!
鐘意手機一扔大字型半死不活撲到床上,腦袋打似的一下一下撞著抱枕,好半天都緩不過來神,把自己一頭糟糟的小卷蹭了鳥窩。
那是一個幾十年後想起來依舊清晰歷歷在目的平安夜。
在場的人除了顧清淮和鐘意,都表示:我當時害怕極了,以為自己要見不到第二天的太。
鐘意一曲《鐵窗淚》贏得滿堂喝彩,一炮而紅。
後來在和顧清淮的婚禮上,果然如所想,毒支隊的各位起哄讓經典重現。
“洲哥,嫂子,還記得那首定歌曲《鐵窗淚》嗎,能采訪一下你們當時的心嗎?”
鐘意在衆人并無惡意的笑聲中梗著脖子道:“大喜的日子你們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皺著小眉往新郎懷裏躲,顧清淮手把人抱進懷裏腦袋。
鐘意仰起小臉哼哼唧唧問:“你當時是不是面上雲淡風輕心裏笑個半死啊?!”
那年的顧清淮,眉眼廓依舊幹淨到冷淡,只不過當他彎腰附到耳邊、聲線溫得不像話:“我只覺得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