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到的時候,趙雪青正在聯系明天的攝像、化妝師,做婚禮之前最後的準備。
嫁給的人容煥發,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幸福,看得鐘意也微微笑起來。
彎著眼睛喊:“我們新娘子可真漂亮。”
趙雪青立刻放下電話,走過來抱住:“我們家貓貓回來啦。”
鐘意的綽號貓貓,因為長了一雙淺琥珀貓眼,勾魂攝魄,另外,格也像。
得太出衆,不言不語時都是疏離,只會在信任的人面前出的肚皮。
太久沒見,趙雪青拉著的手坐下:“又瘦了,這手腕我都能松松散散圈過來。”
鐘意皓白的手腕上戴著一串細細的念珠,一百零八顆珠子,繞了好多圈。
本來就一副沒有七六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模樣,這念珠倒是很襯。
趙雪青躊躇著:“有件事需要麻煩你。”
鐘意淺琥珀的瞳孔清亮:“你說。”
趙雪青斟酌道:“如果你不想答應也沒關系,不要有負擔。”
鐘意溫溫點點頭:“好。”
趙雪青難得吞吞吐吐:“這不是下暴雨了嗎,我老公有個伴郎來不了,我有一個伴娘沒趕上高鐵……所以他了顧清淮,我就想問問你……”
鐘意明白了,是趙雪青想要找當伴娘,但是礙于顧清淮要當伴郎,怕心裏不舒服。
分手都是多久的事了,又沒有對他念念不忘,于是輕松應下:“這有什麽問題。”
和趙雪青高一認識,同樣,還有趙雪青的老公謝凜、以及顧清淮,四個人總是紮堆出現。
們曾經說好要當彼此的伴娘,只是前幾年在拍擾題材的紀錄片,在外地一拍就是好幾年,能不能來參加婚禮都不一定。
眼下,年的約定了真,只是沒有想過伴郎是自己的初兼前男友。
趙雪青又問:“你見到顧清淮了?”
鐘意輕輕“嗯”了一聲,睫低垂長而卷翹,投下的影遮住所有緒。
趙雪青:“什麽覺?”
鐘意雲淡風輕:“談過那麽一個大帥哥,此生無憾。”
多年不見,那人眉眼五依舊漂亮得攻擊十足,下頜有更加朗的線條,像初見時一般清清冷冷遙不可及。角輕輕抿著,沒有什麽弧度,以前兇親人的時候分明是的。
趙雪青對此表示高度贊同:“來給我幫忙的幾個孩子,剛還纏著我讓我把顧清淮的微信推給們,我說顧清淮人兇毒綽號‘顧閻王’,們竟然說睡到就是賺到這麽一個極品帥哥不虧……現在的小姑娘都看得這麽開啊?”
鐘意角彎起淺淺的弧度,沒有再接話茬。
作為鐘意最好的朋友,趙雪青比誰都希鐘意邊能有人陪著。
關心道:“分開三年你都沒談,是不想再談了,還是沒有喜歡的?”
鐘意:“沒有喜歡的。”
在鏡子裏對上趙雪青的眼睛,明眸皓齒,眉眼一如既往溫:“趙小姐,不是誰都有那個運氣從校園到婚紗的。”
趙雪青:“明明追你的男生那麽多,我偶爾去找你一次,都能撞見在樓下送花被你冷臉拒絕的。”
鐘意不說話,趙雪青繼續道:“我懂了,是顧清淮給你把眼養刁了。”
趙雪青默默嘆,跟顧清淮在一起過,確實不容易再喜歡別人。
高中那會顧清淮績全校前三,爺爺是將,正苗紅的軍三代。
更別提,他還有張特別招小姑娘喜歡的臉,每次去打個球,小姑娘裏三層外三層圍著。
年囂張肆意,打到一半就退場,上說著“沒勁”。
他繞開那些送水的孩子,一個人跑向籃球場的角落。
角落的樹蔭下,坐著一個不開竅的鐘意。
鐘意安安靜靜坐在樹蔭下背單詞,懷裏還抱著顧清淮的校服。
直到年拿冰激淩輕輕在曬紅的臉頰了一下,鐘意才茫然擡頭。
趙雪青:“就買一個啊顧清淮!”
顧清淮淡淡笑了下:“抱歉啊趙雪青,忘了你在,我就給我們家鐘意買了一個。”
翻了個白眼,氣哼哼:“誰稀罕,老娘牙都被你酸掉了。”
顧清淮走鐘意手裏的書:“我還沒單詞書好看是不是?”
鐘意很誠懇地搖頭,仰起臉小小聲問:“你怎麽不打了?”
顧清淮在邊坐下來,漫不經心說了句:“你都不看我,我還打什麽。”
就是這樣一個人。
鐘意不在,他的眼睛從不看別人。
鐘意在,他的眼睛裏就只有鐘意。
婚禮前的晚上,鐘意隨趙雪青來到婚紗店,取明天要穿的婚紗,以及試穿伴娘服。
餘瞥見高個子男人拎著西裝進了男士更室,臨危命的顧清淮和一樣,來試伴郎服。
滿目都是璀璨耀眼的婚紗和筆的西裝,尤其是室正中的那件新款婚紗,星熠熠,得人呼吸一凝。
鐘意不由自主多看了兩眼,輕聲和趙雪青嘆:“這件好。”
趙雪青看看婚紗又看看鐘意,福至心靈:“鐘意。”
鐘意回神:“嗯?”
趙雪青抱著的手臂撒:“你試試這件婚紗好不好?”
鐘意忍俊不:“趙小姐,我又不結婚,我試婚紗幹嘛?”
趙雪青:“這件真的好!只有你能穿!我也想看你穿婚紗嘛!”
鐘意一米六的臉一米七的,明明很瘦人很輕薄但是該長的地方一點都沒長,更別提肩膀天生平直脖頸纖細又長,可偏偏從高中開始,就著中從不穿子。如果穿這樣的抹款式婚紗,肯定豔不可方。
好友撒,鐘意眉眼無奈,最後只好抱著婚紗進更室。
而另一邊,顧清淮換好白襯衫,幹淨利落給自己打好黑領帶,從更室走出來。
他個子高,又長,廓分明的臉更是英俊得無可挑剔,穿西裝破頗有種世家公子哥的清貴,讓人想起上世紀港片裏才會有的人間絕。
幾個小姑娘錯把他當新郎,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從沒見過把西裝穿得這麽帥的男人,寬肩窄腰大長,天生的架子。”
“進去是婚紗的孩也特別,是他老婆?”
“這兩口子的值簡直了,以後生的孩子得多麽好看?”
顧清淮低頭扣上西裝外套的扣子,軍人生涯早就把人淬煉劍,形修長拔。
孩的聲音毫無預兆落在耳邊:“原來穿婚紗這麽難的嗎?雪青,你在外面嗎?”
就在他擡眼的剎那,大廳中央的簾子拉開。
披白紗的孩正低頭整理擺,笑意盈盈問道:“我穿婚紗好看嗎?”
鐘意的長發被挽起,幾縷碎發溫拂在雪白肩頸。
素淨的臉上不施黛,眉細長偏濃而眼瞳清澈,明眸皓齒,眉眼如畫。
饒是每年見過那麽多新人,這一刻在場工作人員也忘記所有話,安靜等待“新郎”開口。
鐘意沒有得到任何回音,整理好擺之後站直,眼眸深還有未散的笑意。
只是下一刻,沒有任何緩沖,對上顧清淮漆黑漂亮的眼睛。
年輕警西裝筆,眉眼漆黑而皮冷白,清俊只應見畫。
婚紗與西裝相對,眼前一切像是記憶中演習過千百遍的畫面。
工作人員自然把兩人當一對,對顧清淮說:“您太太真的太了!”
顧清淮眼神冰涼,目筆直落在鐘意的上,角平直沒有半分笑意。
空氣凝滯,溫度急速下降,心髒在腔忘記跳。
鐘意穩著聲音輕聲說道:“他不是我家先生,您誤會了。”
工作人員連連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們實在是太般配了。”
鐘意拎起婚紗擺,轉時肩胛如同振翅飛的蝴蝶:“這件好像不太合適,我去換下來吧。”
鐘意試完伴娘服,回到酒店房間。
整夜,窗外雨聲海浪聲織不停,室亮如白晝,所有的燈都開著。
鐘意猛地睜開眼睛,恍惚之間耳邊還有重墜地砸出“砰”的一聲巨響。
冷汗睡,像是淋了一場細雨。
等意識慢慢回籠,眼前驀然浮現穿婚紗時,顧清淮弧度漠然清晰的眉眼。
那一刻恍惚以為要結婚的是顧清淮,他西裝革履英俊無雙準備娶別的孩。
天微亮,睡意全無。
鐘意披上外去海邊散步,直到趙雪青打電話給。
好友步婚姻殿堂,難免想起打打鬧鬧的高中時。
高中那會,穿著校服的趙雪青曾悄悄跟商議:“以後我們辦集婚禮吧!”
從試題裏擡起頭:“誰和誰辦集婚禮呀?”
趙雪青激道:“我和謝凜,加上你和顧清淮啊!”
那時年,學習正忙,那些心照不宣的曖昧和心,都被試卷掩埋。
同桌位置,顧清淮趴在桌子上補覺,睫被午後的染得格外,甚至有些茸茸的。
張到神經繃,生怕他聽見。
下一秒年開口,說話帶著濃重的鼻音:“不要。”
整個人一僵,顧清淮已經睜開眼睛。
年睫濃又漂亮,瞳孔深都是夏日清朗的。
趙雪青怒了:“為什麽不要?娶我們家鐘意辱沒你了?”
顧清淮沒睡醒,聲音帶笑地調侃:“萬一我倆結婚早呢,才不等你們。”
趙雪青激到大吼:“你是不是看上我家鐘意很久了?是不是是不是?”
的臉很紅,紅到快要燒起來,不敢看人,埋頭寫題,突然一個字都看不懂。
顧清淮笑著看一眼,眼尾輕輕彎下去,聲音地問:“高考完談嗎?”
時至今日,那一刻的心清晰。
盛夏蟬鳴,年笑著問高考完談嗎。
銀河破,星辰墜落人間,比不上年耳側一片紅。
更室的門被敲響。
婚禮工作人員笑著喊趙雪青:“新娘準備場啦!”
趙雪青站起,著伴娘服的鐘意垂眸幫整理擺。
“我會把手捧花丟向你的方向,”趙雪青手擁抱,“你可要爭氣。”
鐘意拍拍的背,笑著說好。
婚禮儀式開始,香檳鮮花,賓客滿座。
顧清淮和,一個西裝筆,一個長及地,盛裝出席。
他在眼角的餘之中,像電影中出場足夠驚豔、令主角一見誤終的渣男反派,與任何人談笑風生,眉眼有漂亮的弧度,目卻殘忍,不為任何人停留。
勢必要人以一生為代價想念。
司儀打趣:“新郎對自己真是不客氣,找這麽惹眼一伴郎,到底是有什麽想不開的。”
新郎謝凜大大咧咧:“這是我最好的哥們兒,武警特戰出,現在已經轉業,在市公安局,是個警察叔叔,單。你們誰想要聯系方式婚禮結束之後來問我啊……”
現場的單小姑娘很給面子,而謝凜意有所指,目落在鐘意臉上。
鐘意彎了彎眼睛,化了淡妝的臉頰依舊素淨,除真摯祝福再無其他。
“接下來,新郎新娘換戒指!”
猛然之間,鐘意聽見幾聲狗,神經瞬間繃至極致。
一只形似狼的阿拉斯加雪橇犬叼著裝戒指的小籃子,跑向臺上,犬齒外,越來越近。
“好可的狗狗啊!”
“簡直像只小天使。”
“聽說是新郎家的呢……”
鐘意站在原地,垂在側的手,手指甲深深陷掌心。
這是最好的朋友的婚禮,全程錄像,沒有地方逃跑。
小時候,鐘意一個人上學,被惡犬追著咬過。
清早的路上沒什麽人,哭到絕,上被咬了一個坑,了六七針。
時的影深重,此後再小的狗狗經過邊,都不控制地全繃。
所有人都在誇狗狗可,碩大的阿拉斯加越跑越近。
鐘意僵直,眼睫抖,額角有生病才會有的虛汗。
這時,有人握住的手腕,把往後輕輕一帶。
那手指修長,微微施力便青筋明顯,仿佛要突破那層薄而冷白的皮。
世界仿佛在一瞬間靜止,耳邊喧鬧全部遠離。
鐘意驚魂未定,視線往上,一道清俊高挑的影筆直投在瞳孔之中。
顧清淮白襯衫穿在上,領帶不知道哪兒去了,領口扣子開了一顆,下擺收進窄腰,風霽月好似神明,鮮花香檳皆為他作襯,本應該是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卻不住一反骨。
他沒看,清冷幹淨的聲音卻落在耳邊:“躲我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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