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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之上,數不盡流離失所的流民舉家往東遷徙。路上人滿為患,行進得極其緩慢。
越往西走人煙越,往往十幾里不見一個人。
昔日連貫東西的繁華城鎮,變了一座座荒涼空城。
姜玉經過那些荒蕪的地盤,升起了一份擔憂,不知蒼葉城現下況如何。母親是否還在?說找到了阿爹,究竟是真是假?
阮瑩安說,蒼葉城有表哥在,很是安全,不會有事。
第二日午后,他們的隊伍就到達了蒼葉城時,姜玉難以相信自己的看到的一切。
蒼葉城徹底變了一座廢墟,大片大片房屋坍塌,□□長矛折斷在廢土上。
這些無不昭示著這里剛剛結束一場戰役。
道路上有幸存的百姓們在重建家園,姜玉捉住其中一人,向他描述蘭惜的外貌,問他是否見過蘭惜
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樣:對方搖了搖頭。
一路問下來,姜玉心越來越涼。蘭惜的容貌出塵,若是落的北戎人手里,后果不堪設想……
可姜玉的表哥蘭澈,本來也是駐守在這里的,怎麼也會突然不見了蹤跡?
阮瑩下車,得知了這個消息,一口氣險些順不上來,姜玉扶住道:“北戎人擾邊,表哥他們可能提前撤退了,你先別慌。”
看向趙將軍,見他面不妙,詢問結果。
對方道:“我問過了,北戎人早上來過,這里已經不安全了,公主,我們快走。”
姜玉分得清輕重緩急,哪怕再想見蘭昭儀,也不能強留下來讓自己陷險境,抱住幾乎腳發的阮瑩,帶回到車上。
車很快轆轆滾了起來,伴隨而來的還有阮瑩低低的泣聲。
至于蘭昭儀和蘭澈的下落,趙將軍留了五十人在蒼葉城中,令他們打聽好了再與他們匯合。
回去與來時是同一條路,姜玉心卻籠罩上了一層翳。
挑開車簾,看到許多徒步的難民,腳板底磨破出了泡,在荒涼的道路上留下一道道印
相比之下,們還能有馬車坐,已經算極其幸運。
趙將軍臉上的愁緒越來越多。
阮瑩快要臨盆,這一段路極其顛婆,他們不得不放慢行進的速度。
河西走廊之所以被稱作走廊,就是因為地形是極其狹窄的一條道,它北方毗鄰大片廣袤的北戎土地。
趙將軍擔心以如今的形勢,在路上會遇到北戎散兵,恐怕不好對付。
這一日傍晚,隊伍已經無法在天亮時趕到下一個關口,只能先在路上稍作休息。
田野兩旁的路上,不稀稀疏疏的流民隊伍也停下來歇息。
姜玉走下馬車,靠著篝火取暖,護衛們在周圍巡邏。捧著一碗熱湯飲了幾口,問趙將軍:“我們還有幾日能趕到上郡?”
趙將軍拿了一樹枝在泥地上畫了一幅地圖,指著一條窄窄的地盤,道:“我們現在是在這里,此距離蘭家,還得走三四日,得到達酒泉才能去上郡。但路上流民太多。”
姜玉知曉了,抬頭環顧了一圈,發現今日侍衛又比前幾日了幾個。
時疫蔓延得太快,猶如蝗災一般,哪怕這些士兵們平日格強壯,在路上日日與流民接,不得也染上疫病。
來時陪在邊的士兵有兩百人,其中五十人留在了蒼葉城,剩下的人,短短幾日,便死得死病得病。
染了病的士兵,趙將軍也不能讓他們跟著,只能忍痛將他們驅離。
如今的士兵數目,很快也只剩下了一百左右。
風吹起姜玉臉上的面紗,捂住口鼻,嚨發,低低咳嗽了一聲。
這一聲猶如石子扔進湖泊,迅速引起了周圍人的警覺。
“小姐,您沒事吧?”
他們為了掩人耳目,在外只稱為小姐。
姜玉自己在聽到這聲咳嗽后,臉發白道:“我無事,是被沙子嗆了。”
盤踞在嚨中的那份意已經消失不見,可姜玉仍覺后怕。
雙手住面紗,站起道:“你們也要小心一點,我先上馬車了。”
踩著臺階上去,就看到阮瑩睡的面龐。
“咳咳。”姜玉在側坐下,觀察著的側,咳了一聲,害怕驚阮瑩,趕側過臉去。
窗外火把亮過落在面頰上,姜玉攥手絹,眼中水波慌。
可能也染上了疫病。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到下一個關隘,就派士兵去鎮上找一匹馬車,將自己和阮瑩分開,萬一真染上時疫,不能連累阮瑩和腹中的孩兒。
姜玉抱著毯,頭靠在冰冷的車廂上,在角落里一團。
夜涼如水,睡得迷迷糊糊,腦海里一弦繃著。
子夜時分,忽然一陣天崩地裂搖晃,姜玉驚醒,窗外飄進來呼聲:“北戎人來了——”
“北戎人來了——”
地面在晃,猶如來自大地深。
尖聲響起,刺耳的鐵蹄聲震著人的耳。
車門被打開,一張男人的面龐進來,姜玉嚇了一跳,下意識握住藏在袖中的短刀。
“公主,是我!”說話的是蘭家的兒郎,“快走,北戎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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