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聲說完，見在場幾個人都盯著自己看，卻沒有喝止，膽子就大了點，稍微提高聲音道：“至于油菜花，冠山下的小魏村更是種了大片。”

果然，線索有了。

按照隋子云的意思，是等天明時候再行。

畢竟他們現在手邊沒幾個人了，一死一傷的那兩個，其他四個兵士也多帶點兒輕傷，不如天明多調些人來。

可十七郎執意要即刻。

沒想到如此順利，果然找到了楊儀所說的棕樹。

夜風之中傳來淡淡的清香，十七郎策馬向前，才不多時，便見前方視野開闊，月下大片的油菜花田閃爍著淡淡的微，像是一大片淺黃的毯子。

此一刻，十七郎的眼前，仿佛能看到那孩子匆忙地奔跑過這油菜花田，他邊跑邊胡薅了幾把花來吃，當他經過棕樹，縱一躍他摘了個花苞，開后匆匆塞進里。

因為他知道自己還有長的路要趕，必須要吃點什麼才能支撐。

如楊儀所說，他一定是了很久，可憐的胃里才只有這些東西。

馬蹄聲得得，越過油菜花田，向著前方小魏村而去，然而還未到村口，便聽到一聲唿哨，接著，路邊跳出兩個人來，喝道：“是什麼人！”

燈籠的隨之搖曳，燈籠上是偌大的“魏”字。

隋子云看了眼十七郎，打馬上前，亮出腰牌：“巡檢司辦差，你們是何人？”

那攔路的人把手中的燈籠舉高了些，照出隋子云一戎裝跟手中腰牌，頓時后退了半步：“原來是巡檢司的爺們，我們是小魏村巡夜的，不知爺怎麼在這個時辰突然來到？”恭敬之中，仍帶一戒備。

“你們里正來，有一件公案請他問話。”隋子云斟酌著說道。

巡夜人將十七郎等請到了村中的議事廳就坐，不多時端上了茶果。

十七郎看著那托盤之中的香蕉，芒果，便撿了一個香蕉慢慢地剝皮：“只有這些？沒有什麼新鮮的？”

送茶果的那人不知用意，陪笑問：“爺指的是什麼新鮮的？”

十七郎把剝好的香蕉遞給隋子云，無視對方吃驚的目：“聽說山里的野果子多，你們就沒多采些。”

隋子云正猶猶豫豫地咬了一口香蕉，聞言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

那侍者一愣，笑道：“山里的果子確實是多，比如酸角兒，多依果，余甘子之類……只是那些野玩意兒不好送到爺們跟前。”

隋子云趕把那口蕉咽下，吐字不清地說道：“這麼說你們這兒有這些？我倒是想嘗嘗鮮。”

他的相貌秀氣天生和善，說話又帶笑，侍者毫沒有懷疑他是在旁敲側擊：“這個不好說，雖然孩子們吃這些，但也沒有人特意去弄，除非哪家進山才會隨手摘些回來，不過……”

“不過什麼？”

“里正老爺家里好像隔三岔五派人進山去弄這些果子，據說、據說是老太爺要用余甘子來藥。”

棕包，油菜花，余甘子……出現在那孩子胃里的東西，已經齊了。

十七郎跟隋子云眼神一，剛要再問，就聽到外頭腳步聲響，本村的里正魏大到了。

那侍者好像非常忌憚魏里正，趕忙著脖子退后。

第8章

◎小魏村鬼影◎

小魏村的里正魏大，也是村中魏氏一族的族長。

本來已經睡下，聽到外頭管事報信，魏大一翻坐了起來，把旁邊的妻子朱氏嚇了一跳。

“怎麼了？”朱氏披頭散發地起，迷迷瞪瞪地問。

魏大示意不要出聲，自己披到了門邊：“怎麼？”

聽說是巡檢司的人夤夜前來，魏大的臉變得極為難看：“說了是為何事？”

管事道：“沒有提，只說請您前去說話。”又補充：“來的是個隊正帶著五個兵，其中一個……一臉大胡子，看著像是門神爺一般。”

“大胡子？”魏大忙著穿，一邊自言自語：“先前聽說酈縣這里派了新的火長，有個個子極高挑生著絡腮胡的，十分生，莫非就是此人。”

管事道：“若真是他，這半夜來一個隊正再加一個火長，指定是出了大事。”

魏大眉頭鎖系上帶，剛要出門，卻聽背后朱氏喚道：“老爺。”

原來朱氏已經下地，正呆呆地著他。

魏大盯著看了會兒，好像要代什麼，卻到底并未開口。

議事廳就在魏家旁邊不遠。

管事提著燈籠在前引路，魏大跟在后面，兩人都是悄無聲息的，那一點燈籠的在前方懸空閃爍，冷不丁看來仿佛鬼火搖曳，引著兩個黃泉路上的游魂。

隋子云把吃了半個的香蕉放在桌上，打量剛進門的魏里正，見是個中等材、三四十歲的中年人，深眼窩，臉容瘦削。

魏大進門的時候，臉上便堆了笑，他也很快把在場兩位都看了一遍，他的目在十七郎上多停留了片刻，畢竟那副大胡子太過惹眼。

魏大拱手：“不知兩位爺夤夜來訪，失禮失禮。”

隋子云也笑的和氣：“來的唐突，里正莫要見怪。”

“哪里的話，爺們這般深夜前來，想來是有急公務，我等自然是全力配合，豈敢見怪。”魏大忙請隋子云落座，又做出一副側耳傾聽之態：“就是不知是為何事？是緝拿兇犯，還是路過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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