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野一手撐著腰，一手眉心，忍無可忍道：“到底怎麼回事警方會調查，陳阿姨，正忠還在昏迷，你想他快點醒就積點口德。”

陳太太聽得不舒服正要反駁，手機響了。

泣著接起，很快正。

“好的，公公。”

掛了電話，人也冷靜許多。

“牧野說得對，我太著急了。”陳太太嘆著氣，“燕姐，抱歉啊。”

薛南燕勉強道：“我也快，你別介意。”

大家都是有份有地位的人家，變臉絕技是與生俱來的本事，前一秒劍拔弩張，后一秒握手言和，尋常事而已。

謝時暖一開始是擔心的，沈牧野走后，豎起耳朵聽靜，但外面一直很安靜，慢慢地就睡著了。

醒過來時已是晌午，值得慶幸的是，正好逢上周末，不必請假了。

掏出手機猶豫了片刻給沈牧野發消息。

——陳正忠怎麼樣了？事麻煩嗎？

發過去后，謝時暖每三分鐘看一眼，等了三十分鐘也沒得到回復，消息石沉大海，雖說沈牧野不是個有信必回的人，但謝時暖仍然擔憂起來。

翻下床在病房里走來走去，忽地門口有了靜。

謝時暖猛地回轉，劉斯年推門而，他風風火火邁著大步，帶起一陣風。

“時暖姐！”

他激的喚道，直接，沖上來抱住。

謝時暖驚呆了。

劉斯年在耳邊小聲解釋：“沒人知道我昨晚也在，現在我是個驟聞噩耗的可憐男友，趕配合一下。”

謝時暖被他在懷里，一頭霧水，正想多問兩句，還未開腔又聽得外頭有靜。

“原來這位就是劉公子。”

謝時暖瞬間僵住，劉斯年安式得拍了拍，然后轉，沖那人頷首：“沈伯伯，我斯年就好。”

沈德昌一米白休閑裝站在門口，緩步走進病房，沈家男人的高長以及濃頭發都是傳他，是以，面對那些高長的年輕人，他只需略微仰視，倒有些慈眉善目的意思。

“你爸這些年怎麼樣？上回見聽他說老病又犯了。”

“最近看老中醫呢，好多了。”

沈德昌想起什麼似的，略側頭。

“牧野，你媽備禮跟貴河打聲招呼，斯年是長媳的朋友，這一年又一直在辰悅幫忙，咱們沈家竟然都沒有表示，太不像話。”

沈牧野跟在他后頭，面無表地應聲。

“知道了。”

“沈伯伯您太客氣了，進辰悅這事吧，其實是我跟我爸打賭，沒他幫忙給我一年我鐵定能干出個樣子，這才誰也沒告訴，您要是這麼鄭重送禮過去，我爸肯定以為我惹禍了，要罵我的。”

劉斯年不好意思地撓頭，“沈伯伯您幫幫忙唄。”

沈德昌被他逗笑，搖著手指道：“真不愧是你爸的兒子，都機靈得跟什麼似的。”

他笑，劉斯年便陪笑，謝時暖自然也跟著笑，獨獨沈牧野站在后頭不言不語更不笑。

“長媳。”沈德昌突然斂了笑，“昨天驚了。”

沈德昌是典型的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標準帥哥長相，濃眉大眼五方正，他如果不笑，迫十足。

謝時暖低下頭：“好多了。”

沈德昌打量：“我看著確實好，下手蠻重嘛。”

謝時暖心里咯噔一聲。

“公公，我沒辦法，他就是不放我走，我只能反擊。”

“你拿什麼反擊的？”

沈德昌的話問得四平八穩，聽不出緒起伏，謝時暖揣不出他的態度，只能道：“抓到什麼用什麼，好像有個玉的還有個銅的，就砸了幾下。”

“你這幾下很有威力啊，他腦神經損，現在只有眼睛能。”

謝時暖猛地抬眸，沈牧野心解釋：“暫時是這樣，醫生說了，正忠能心平氣和好好養，有恢復的希。”

沈德昌白了兒子一眼，終于皺起眉。

“長媳，陳家那小子一向不學好我知道，但該有的分寸他是有的，無緣無故突然找上你，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謝時暖藏在袖管里的手不覺握了拳。

沈德昌和薛南燕不同，他是大風大浪里拼殺出來的老江湖，話里稍有就會被捕捉，當年沈敘白為了娶進門，曾和他大戰三百回合，謝時暖見識過他的威力，本能就發怵。

“我……我也不知道。”

沈德昌呵道：“長媳，仔細想想再回答，確定沒有哪里惹到他？”

謝時暖呼吸開始急促，難不沈德昌查出什麼了？

是了，陳正忠已經醒了，他當然會說原因，沈德昌不可能不知道，他這樣來問，應該不是求答案而是看態度，可……假如他知道了，還看什麼態度，直接理就好了。

謝時暖正游移不定，忽地一只溫暖的手握住了袖子下冰涼的拳頭。

劉斯年上前半步，將護在后。

“沈伯伯，犯罪者為什麼犯罪，時暖一個害者怎麼會知道呢，您該去問陳公子才對，我也很好奇，我劉斯年的友他也敢，究竟是喝了幾斤假酒。”

他笑著說的，眸子清亮，乘著晌午的，談笑一般。

但沈德昌從那份談笑里覺到克制不住的寒意，他微微瞇起眼，也笑了。

“斯年啊，你護友，這很好，但你友現在還是我家長媳，作為長輩，我得關心，這是基本的人道義。”沈德昌提高了音量，“明白嗎？”

劉斯年了，道：“明白。”

“明白就好。”沈德昌重新浮出慈祥的笑，“既然長媳你也不知道，那就等警方的說法，你好好休息吧。”

謝時暖不敢休息，盯著沈德昌的背影目送。

沈德昌慢慢踱了兩步：“牧野，外面的消息都得住，訂婚宴的日子快到了，這才是大事。”

沈牧野不咸不淡道：“碧璽公館那種地方出事，消息難，陳正忠這麼個大活人突然躺了，我這邊能瞞，陳老那邊未必愿意瞞。”

沈德昌停了步，看向他，不太滿意這個回答。

“他家獨苗現在廢了，他肯忍下這口氣？”沈牧野迎上父親的目，沉聲道：“訂婚宴恐怕辦不了。”

沈德昌的臉陡然一黑，他斜了一眼謝時暖。

“長媳，我還有一個問題。”

“您說。”

“正忠的傷是你一個人造的？”

謝時暖下意識地想發抖，但忍住了，緩緩地眨眼，回答。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