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聿辭在沙發上坐下，程笙直截了當道：“今晚我不走了，我在這等到明天早上，然后一起去民政局辦手續。”

謝聿辭當即皺眉：“你在這過夜？”

“不行嗎？”程笙指下沙發，“這沙發這麼大，睡個人沒問題。”

哪是沙發能不能睡人的問題，謝聿辭有種被刀架脖子偏還反抗不了的覺，薄越抿越，最后出一句：“我暈人，你在我旁邊我睡不著。”

這理由離譜到程笙都氣笑了：“謝聿辭，你在休息室，我在外面沙發，本都不在一個房間，哪里算你旁邊？”

謝聿辭：“你懷孕了我會讓你睡沙發？”

好像也是，程笙改了方案：“那我睡床，你睡沙發。”

“……”謝聿辭默了兩秒，“我也暈沙發，睡不著。”

以后更離譜沒有最離譜。

程笙帶著笑意的俏臉冷下去：“行，我讓商場送個床過來，你這地方大，放張床沒問題。”

“這麼晚了你確定還有人給你送？”

“只要有錢，別說現在，凌晨三點都有人送。”

謝聿辭第一次對錢到如此厭惡。

程笙見他不說話，直接拍板：“就這麼說了，要麼你在沙發上將就一晚，要麼我讓人送床來，隨便你怎麼選。”

謝聿辭覺脖子上那把刀卡得更了，面不霽：“你非要守犯人一樣守著我？你守到明天又怎麼樣，明天是星期六，民政局不上班。”

這點程笙早考慮到了：“我打電話問過了，明天星期六民政局上班的，每個星期他們只休星期天。”

謝聿辭：“……”

不知道政府單位這麼勤快干什麼，連星期六都要開門。

話到這就算都說清楚了，程笙起：“不要送床的話我先進去睡了，明天早上見。”

“笙笙！”

謝聿辭拉住的手腕，灼熱的溫灼著的腕間的皮，程笙看一眼手，又抬眼：“還是要送床？”

“不是……”謝聿辭盯著，他的眼睛略微有些泛紅像是苦又像是祈求，他啞著聲音說，“笙笙，離婚了寶寶怎麼辦，寶寶沒爸爸了。”

程笙煙眉微蹙：“是離了，不是你死了，嚴格意義上來說，寶寶還是有爸爸的。”

謝聿辭竟無法反駁。

他慢慢垂眼，視線落在微隆的小腹上，抬起另一只手，很輕地了下的小腹。

說來湊巧，就在他手掌覆上來的那一刻，肚子里的小生命調皮地踢了下。

兩人同時覺到了，皆是一怔。

謝聿辭黑眸漫上無盡：“你看，ta都也舍不得我們離婚。”

程笙面無表把手從他掌心回來，把他以前的話原封不送給他：“你想多了，ta 現在是個胚胎，什麼都不懂。”

無邊意脹滿心臟，謝聿辭眼眸漸紅，他深知離婚是既定事實，但他就是不想放手，即使是最后時刻他也想掙扎。

想掙扎出那千分之一或者萬分之一的可能。

“老婆，我們不離了好不好。”

“我錯了，兩年來我對你太冷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彌補兩年的錯誤。”

“求求你了，給我次機會好嗎？”

程笙沒見過這樣的謝聿辭。

印象中的謝聿辭是驕傲的，自負的，從小眾星攬月沒低過頭顱，可此刻，他卑微地看著，說能不能不要離婚。

程笙看不懂他，以前或許還會深思這話的含義，可如今，已經不想深思了。

為這段找過無數次借口，每一次的失就像攢了一枚離開的幣，攢夠車票，就真的要離開了。

“謝聿辭，沒有的婚姻太可悲，我們別陷在里面了，放彼此一條生路吧。”

說完這話，程笙把他覆在小腹上的手拿開，松手的瞬間，兩人再無牽連。

程笙去休息室了，謝聿辭站在冷白燈下，清冷灑落肩頭，襯得他俊朗的臉蒼白悲傷。

-

第二天，程笙洗漱完走出休息室的時候，謝聿辭早就醒了。

或者說，他一夜沒睡。

他頭發微微凌，眼下著烏青，就那麼靠著沙發，神頹然落寞。

聽到開門聲，他抬眼注視了幾秒，然后作緩慢地起。

“等我換個服。”他嗓音沙啞。

程笙點頭：“不急，離民政局開門還有一個小時。”

謝聿辭驀地被刺了下，但或許已經默認了要發生的事，好像并沒想象中那麼痛。

謝聿辭進去洗漱換服的時間，紀衡進來了一趟，把打包好的早餐放到茶幾上。

程笙道了謝謝，卻沒。

謝聿辭換完服出來，神比剛才好了許多，他看一眼茶幾上的早餐：“怎麼不吃？”

“等你一起，”程笙說，“別人吃散伙飯，我們就吃頓散伙早餐吧。”

謝聿辭：“……”

他把剛才說不痛的話收回來，“離婚”“散伙”這幾個字的沖擊力，好強。

兩人吃了頓異常安靜的早餐。

上午九點，兩人走進民政局。

謝聿辭步伐沉重，快到離婚登記室的時候突然停下。

“笙笙。”他喊。

程笙本來就不滿他的磨磨唧唧，不耐回頭：“干嘛？”

謝聿辭找不到借口，但他知道他心里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進那個鬼地方。

“今天出門我看了黃歷，今日諸事不宜，我們還是改天來吧。”

程笙沒想到都臨門一腳了他還反悔，忍著火：“你看的假黃歷吧，我出門也看了，上面寫著諸事皆宜。昨天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們不可能……yue……”

早上紀衡打包的水晶包很好吃，程笙饞多吃了些，估計胃不住，孕吐反應就上來了。

謝聿辭臉微變，順便抓住千載難逢的機會：“你不舒服？趕去醫院，我送你……”

“不用，沒什麼事不用去醫院。”程笙忍下那反胃的覺，拿紙巾了，“謝聿辭，人都到門口了，別當逃兵，別讓我看不起你。”

謝聿辭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手續其實很簡單，提相關材料證據，工作人員登記。

工作人員照例詢問：“離婚協議書上的容雙方沒有異議吧？”

程笙說：“沒有。”

謝聿辭沒說話。

工作人員：“離婚原因？”

程笙頓了下：“不和。”

工作人員看向謝聿辭，謝聿辭幽怨嘆了口氣：“說不和就不和吧。”

程笙：“……”

工作人員倒見怪不怪，在這崗位待久了，什麼刷新三觀的事都到過，他們這對還算比較正常的。

只是值和氣質比一般人出眾，讓人忍不住會多問幾句。

工作人員詢問完蓋好章，把兩張回執單遞給他們：“從今天起，你們有一個月的冷靜期，如果一個月后雙方還堅持離婚，就來這辦理并領取離婚證。如果一方不出現或者兩位過期不來，就視為放棄離婚，都清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