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周凜安在老宅后山為昭昭放了一場盛大的煙火。

是慶祝新年，慶祝團聚，慶祝一家人從此再也不分開。

昭昭說對著煙花許愿，所有愿都會實現。周凜安便問：“你許了什麼愿？”

昭昭搖著頭，笑著說：“我不會告訴你的，因為說出來就不靈了。”

已經不再是初出茅廬的青樣子，但明亮的眼睛里始終留了一片凈土，周凜安希，能一直這樣，和孩子一般無憂無慮。

初三那天，周家一家回鄉祭祖，而昭昭則和時雨晨去給父母掃墓。

周瑞第一次同父親一起過年，無疑是開心的，但他心里惦記著自己媽媽，也會問一些諸如“媽媽是不是不喜歡我”之類的傻問題。

周紹榮也不知道要如何給他解釋，明明他媽媽就在這里，卻沒能來和他相認，孩子大了，總得有個讓他信服的理由。

周紹榮只好說：“前些日子你媽媽和我鬧了點矛盾，這幾天還不想見到我，等過陣子我把哄好了，你就能見了。”

周瑞半信半疑，但也沒有多問。

他已經十二歲了，人世故雖然一知半解，但從小沒有親生父母在邊的小孩，總要比同齡人敏一些，思想復雜一些，心理也更一些。

他總會覺得，從他記事起，媽媽就沒回來過，媽媽或多或是有些不喜歡他的。

過去他一想起這些總會難過，但是叔叔對他太好了，叔叔待他猶如自己的親兒子，再加上時生病笑意對他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照顧，周瑞不缺，也不會因為那些難過的事而低迷困。

他是個心理健康的孩子，而且叔叔很會教育他，也導致了他會為他人著想——他覺得，媽媽不來認自己，或者說是不喜歡自己，是不是有自己的難言之？

所以他不會怪媽媽，只會耐心地等著媽媽來認他。

周家一家人回鄉祭祖的時候，昭昭也帶時雨晨去了公墓。

時俊寧走得早，是單人墓。

喬素心后來嫁了蔣孝禮，蔣家有規矩，再加上蔣孝禮對意深重，死后是和合葬的。

昭昭把所有事解釋給時雨晨聽，時雨晨倒也沒有很計較，只說：“爸爸走了之后，有人疼媽媽是一件好事，我們應該激蔣叔。”

昭昭點點頭，慨道：“蔣叔對媽媽真是沒話說。甚至在媽媽走后，他的囑里還把他們住的那棟房子過給我了，但是我沒要，后來我又轉給蔣嘉捷了。”

時雨晨給母親和蔣孝禮清掃了一下墓碑前后，然后問昭昭：“你和蔣嘉捷，還聯系嗎？”

“平時沒什麼聯系了。”

“也好，你都結婚了，確實是不適合再做朋友。”

昭昭輕輕嘆口氣：“不是我不想和他做朋友，是他放不下。前陣子他來找過我幾次，后來我給他說清楚了，他也算尊重我，再沒來找過我。”

時雨晨聞言笑笑：“蔣也是個種。”

看過了喬素心，姐妹倆又去了時俊寧墓碑前。

時俊寧生前還喝點小酒，時雨晨給他拿了好酒來，先給他斟了一杯擺上，然后蹲下來喊他：“爸爸，我回來了。”

忽地想起過去的事，想起父親含冤而死，眼眶就這麼紅了。

哽咽著說：“周懷準又逃了，但是您放心，他已經是窮途末路了，他一定會被抓到的。”

昭昭就站在旁邊，站了一陣也蹲下來，“爸爸，以后我和姐姐不會再分開了，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姐姐的。”

時雨晨眼睛，道：“也不知道誰照顧誰，我才是姐姐。”

昭昭嘿嘿的，拉著的手：“小時候你照顧我，現在我這麼大了，總能照顧你了。姐，以后我們再也不分開。”

時雨晨笑著點頭，說好。

姐妹倆你一句我一句的，和時俊寧說了好一會兒話，差不多快中午了，才離開公墓。

原本兩人打算個網約車回城里，結果從公墓大門一出來，就看見一輛吉普停在那。

而車的主人正靠著車門在煙，已經等們好久了。

時雨晨腳下放緩，昭昭也停下腳步。

昭昭看看對面那高大的男人，又看看自己姐姐，然后自作主張走上前去，“周大哥，你沒有和凜安他們一塊兒去祭祖嗎？”

周紹榮滅了煙頭，人已經站得筆，“沒，他們去就好。”

他意思已經很清楚了，祭祖再重要，也沒有自己老婆重要。

得先哄好老婆，再去想其他事。

一時間昭昭都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留這兒，走回去小聲問時雨晨：“姐，要不你們單獨聊聊，我自己車回城。”

“不用。”

時雨晨說：“我和他該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單獨聊什麼。”

這話多傷人心呢，周紹榮聽著，心口一陣一陣痛。

和他已經沒話說了。

再難，面子上總是要過去，他拉開了車門，說：“先一起回城里去。”

“哦，也好。”

昭昭就像個電燈泡，和時雨晨坐上了車后排。

路上誰也沒講話，講什麼都顯得像是在故意活躍氣氛，那還是安靜一些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