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楚佩早就無心及笄禮，現在腦中只有那一個人的名字，覺自己渾渾噩噩的，只是跟著有司，他說什麼便做什麼。

母后給賜了小字，為玉婉，不討厭，但也說不上喜歡。

“禮畢——”

劉楚佩松了一口氣，終于結束了。

正了正冠，朝天地行了一個禮，便轉準備離開。

“公主稍等片刻——”李公公走了過來，攔住要離開的劉楚佩，“皇上命咱家來宣旨。”

劉楚佩一愣，怎麼快？

“臨淮公主接旨——”

劉楚佩跪在地上。

“皇帝詔曰，茲聞南鄉侯王懋之子王瑩……”

劉楚佩早就聽不進李公公說了什麼，腦中一直反反復復出現最后那一句“擇良辰完婚” ，心中雀躍，終于，塵埃落定了啊。

“公主，該接旨了。”李公公見劉楚佩低著頭沒有反應過來，他笑道，“咱家在這兒先恭喜公主了，到時候婚宴上，咱家還想來討杯喜酒喝呢。”

劉楚佩這才抬起頭，接過圣旨，頓時覺手中沉甸甸的，站起，一笑，“公公想來便來，到時候想喝多便喝多。”

“那咱家便先謝過公主了，公主，此刻宮中宴席快開始了，還請公主與娘娘移步。”

劉楚佩點點頭，攙扶過皇后王氏，“母后，我與你一道回去。”

等背過，走下太廟高臺，皇后才嗔怪地看了一眼，“母后倒是以為你高興地要忘記母后了，沒想到還能掛念著。”

“母后在兒臣心中自然是最重要的呀。”劉楚佩走在路上，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你父皇今日也不知怎麼了，答應地那麼痛快，阿佩，你今日此番行徑怕是也讓你父皇不快了，他只是明面上沒有表示出來而已，日后你莫要再向他提出什麼無理的要求了。”皇后一想到宋帝那麼爽快便答應了，心中不免有一些不安，先前不是沒有和宋帝談過，只是他都厲聲拒絕了，可這一回……

“母后，我知曉了，我也該知足的，做人不得貪得無厭，若是——”劉楚佩視線在一個人上定格，話也說不下。

皇后朝著視線的方向看去，見到來人，嘆了一口氣，“孩子，既然見到了，便好好與他說說，他心里也是難的，母后先回宮了，你稍后便來，不要在外耽擱了。”

劉楚佩點點頭，往那人走了過去。

“阿……阿衡……”不知為何，劉楚佩覺如今出這個名字十分生，微微低下頭，不知與他說什麼。

謝衡看著面前的劉楚佩，今日一宮裝，褪去了平日的青，整個人更是端莊，額間的紅蓮盛開，妖冶卻又華貴。

他突然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之時，還是小小一個，見他時，便來搶奪他手中的九連環。

那時額間也繪了一朵紅蓮，但因為年紀太小，并不能看出些什麼，那時他對的印象只停留在那個奪他九連環，額間有一朵紅蓮的小孩。

可轉眼間，十年了……

那個稚天真的小孩長了大姑娘，終是要嫁人了，他陪了十年，卻總是調侃戲弄，只是因為，他以為他能陪很久很久，誰知道，到最后他不過是人生中的一個過客罷了……

“阿衡……”劉楚佩見謝衡許久都不說話，心里有些不自在，“對不起……”

“劉楚佩，你與我說對不起做什麼？難不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謝衡一臉戲謔道。

劉楚佩看著他這副似乎毫不在意的模樣，心里更是酸，“阿衡——”怎麼會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心里難的，眼眶潤。

“哭什麼！”謝衡抬起手要給他去眼淚，可還未放到臉頰旁，他便把手放下，他嫌棄地看了一眼，“多大個人了，還哭哭啼啼的，自己。”

已經是一個有未婚夫的人了呢，此后他不能再替眼淚了，也不能在累了時背著了。

“謝三！”劉楚佩終于忍不住了，撲進謝衡懷里哭了出來，“謝衡，對不起，我是不是很自私。”

在言之、謝衡與三個人之間，選擇了自己，他不顧言之的意愿強行讓父皇賜了婚，不顧謝衡的一意孤行。

“怎麼又哭了，今日可是你及笄禮，還被圣上賜了婚，不應該高興嘛，哭了作甚。”謝衡將手放一旁，并未抱著，“你都要親了，以后可別跟其他男子再摟摟抱抱了，以后你夫君要生氣的，今日我就算了，可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謝衡！”劉楚佩抬起頭看他，“你心里是不是很惱我，這些年你對我好，我卻一直裝作不知道，我一直不敢跟你說，我也不知道如何說。”

“說什麼？”謝衡敲了敲的腦袋，“劉楚佩，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謝衡何時說過喜歡你了？你也太自作多了吧，我可是說過了，我不娶妻的，說不定還要青燈古佛一生。”

謝衡頓了頓，還是將抱在了懷里，他默默告訴自己，這是最后一次了，他眼里滿是落寞，“阿佩，我對你的好，不過是哥哥對妹妹一般，見到妹妹被賜婚了，哥哥哪有會不高興的。”

劉楚佩默默的流淚，他如何不知道，謝衡說的這些不過都是扯謊，他如何會一時間放下，只不過都是些用來安自己的話罷了，如此一來，更是對他愧疚了。

“前些日子你不是跟我要了一張玉床嗎？我已經差人去尋了，要費點功夫，你及笄禮趕不上，怕是你親那日也趕不上了，我想著，要不等你孩子滿月酒之時我再送來，一年多時間足矣了。”謝衡了的腦袋，看著泣不聲的樣子，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阿衡，我們還是朋友吧。”劉楚佩噎著，“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朋友。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找個好姑娘好好過日子了。”

謝衡這樣的人值得更好的。

謝衡看著，忍不住一笑，“說什麼呢，我說了我不娶妻的，說不準浪跡天涯，說不準出家。”

他眼中卻沒有一笑意，別說好姑娘了，在他眼中的姑娘也就只有那一個人。

“你莫要胡說！哪有不娶妻的，謝爺爺定會打死你的，我日后要是尋著好的姑娘，一定告訴你。”建康城中不錯的姑娘還是不的，總有一個他會喜歡的吧。

劉楚佩回頭看著已經遠去的人群，“阿衡，我得先回宮了，耽擱不得，你稍后便來，若是我沒瞧見你，當心我生氣。”

真的害怕謝衡因為此事而開始疏遠，心里不冷笑，劉楚佩啊劉楚佩，你還真是貪心，哪一邊都不愿意放棄。

“好，去吧，我去宮里找你。”謝衡松開，目送著離去。

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眼里滿是苦。

“謝衡，難道你就不會不甘心嗎？”

后傳來一道聲音，謝衡知道是誰，但他并未轉過理。

“你陪了那麼多年，你對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可呢，卻一點都不領，轉就嫁給另外一個才見了不足兩月的男子，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讓皇上賜婚，這無疑是斬斷了你所有機會。”看著謝衡的背影，憤懣不平道：“難道你就這樣無于衷嗎？”

“哦？那你說若是我不甘，我應該做什麼？”謝衡轉過冷冷地看著，“謝韻，你管的太寬了，我的事無需外人來心。”

“謝衡，我是你姐姐。”謝韻走近他，“你為我弟弟，我自然要事事為你考慮，劉楚佩那樣對你，我都看不下去了，你為何不——”

“謝韻！”謝衡不悅，打斷說話，“看來這些年母親并沒有把你教好，你在外直呼公主名諱，這可是大不敬的罪，若是人聽見了，謝家的名聲也要毀在你手里。”

謝韻臉沉了下去，如何不知道，那些與劉楚佩走的近的，都是直呼其名的，謝衡倒好，在這兒拿著。

“還有，我與阿楚的事，不用你心，的決定我從來不會干涉，更是不到你來說。”謝衡不再看，往前走去，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停下腳步轉過來，“你比阿楚還大了近三歲呢，為何家里人還未給你找夫婿？”

謝韻握拳頭，謝衡這句話無疑在傷口上撒鹽，如何不想嫁人，可如今的份哪里有像樣的人家，不甘心，謝韻看著謝衡，微微一笑，“我自然是不急的，我還想多陪祖母一段時間呢。”

謝衡這時冷冷哼了一聲，便轉離開。

謝韻看著他，心中暗恨：謝衡，你在這兒得意什麼，你只不過運氣好，投胎了謝家嫡子罷了，可是那又如何，人家劉楚佩還不是看不上你。你怎麼可能不甘心呢，相信我，你日后肯定會后悔的，到時候就不要責怪我此時沒有提醒你了。

看了眼謝衡，轉離開。

而這一幕早就被另外兩人收眼中。

“這謝衡倒是個有有義的。”其中一人站在酒樓二4樓的窗臺邊，回頭看了眼一言不發，正在默默喝茶的男人，“你倒是說句話啊！”

喝茶的男子沒有理他，繼續飲了一口茶。

見他一直沒有反應，他有些無奈，他重新看向窗外，突然驚呼，“劉楚佩怎麼了？”

他都還未反應過來，就覺旁有一道風過，方才還在飲茶的男子此刻正站在他旁邊，往窗外看去，雖然臉上依舊是云淡風輕的，但是他能看到他眉頭微微皺了皺。

呵，男人，果然還是擔心的吧。

“江彧……你找死？”街道上除了有些擁之外，并未發現什麼異常，他不悅地看著邊正一臉笑意的江彧。

“我說阿瑩啊，都說人都口是心非的，怎麼到了你這兒，你比人還人。”江彧忍不住揶揄道。

他看了他一眼，轉回到位置上，端起手邊的茶一飲而盡。

“言之～”江彧轉過，吊著嗓子，學著劉楚佩的樣子著他。

王言之手一抖，杯中的茶水都灑了出來，“不想活了？”

“哈哈哈哈，別生氣嘛。”江彧走過來，將手搭在他肩上，“我不過是想看看，你對如此好，是因為你言之呢？還是因為人的原因？”

見王言之的臉冷了下來，江彧趕忙說道：“我知道，我知道，肯定是因為人！”

江彧坐下，收起了笑意，“這回你是什麼打算？之前不是說不會娶的嘛？呵，你這幾日把王家搞得天翻地覆的，讓劉駿不得不注意到王家，然后來牽制你。”

江彧瞇了瞇眼，他發現他本看不面前的這個人了，“說實話，你有沒有想過劉駿會拿親事來牽制你？”

王言之這人心思深沉到可怕，江彧有時候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看著王言之淡然的神，十分肯定道：“你知道，對不對！可若是劉駿不是將劉楚佩賜給你，你又當如何？”

他放下茶杯，抬頭看了江彧一眼，角微揚，“他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