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和幾位伴娘滿眼促狹，甄創眼神卻慌了。

草。

居然沒人提前通知他還有這一出。

紀淮瞇起眼，二話沒說，從旁邊桌上抓了把喜糖，不咸不淡地喚道：“許枝俏，過來吃糖。”

許枝俏正著。

第一次當伴娘，不知道要跟全程，半天連口水都沒能喝。

紀淮的糖給的正是時候。

其他人的注意力全在王潤芝和周琮上。

許枝俏蹲在臺上，隔著一米高的臺階，在紀淮手里挑挑揀揀，咕噥：“我想要花生。”

“我看你像花生，”紀淮咬牙，小聲罵，“你干嘛把捧花讓給？”

許枝俏勉強拿了塊巧克力：“我又不想要。”

而且什麼讓不讓的，就是過來打醬油的。

紀淮：“不爭氣的東西。”

“......”許枝俏咬了口巧克力，“哥哥我想喝水。”

紀淮梗了下：“我是你傭人？”

許枝俏點頭：“自己家的長工，用起來安心。”

“......”

這邊兩兄妹在角落嘀嘀咕咕，那邊周琮目漆黑不明地掠過。

伴娘服是香檳金的秀禾裝，主家大方，全是手工金線繡制的花紋，在下熠熠生輝。

許枝俏的頭發被造型師編了兩條辮子，用金鈴鐺發圈綁住發尾，俏可的垂在肩膀。

周琮長眸幽深，越過王潤芝和捧花，邊走邊擰開手里的水瓶。

一眾人的視線隨著他移。

靠近了些，周琮淡然，將水瓶遞給紀淮，一聲沒吭，卻又不言而喻。

許枝俏腮部被糖頂著，鼓起一小塊，看見他的作，木木地轉向紀淮。

不許他接。

“......”紀淮像顆夾心糖，一邊等他接水，一邊抗拒他接。

停了下，紀淮把那瓶水接了，在許枝俏險些崩裂的眼神中，仰頭，自己把水喝了。

周琮斂睫，角扯了點自嘲的笑。

全場人都很錯愕，沒想到他拋下王潤芝的表白，只是為了給紀淮送水。

一瓶水喝完，紀淮肚子：“草，撐死我了。”

場面安靜。

王潤芝的臉越來越紅，方才是害，現在是尷尬。

到底是好兄弟的婚禮，不能砸他場子，紀淮后頸，急中生智：“對不起啊王小姐，我倆是一對。”

全場：“......”

王潤芝瞳孔地震，匪夷所思。

甄創和華慶的臉扭曲到變形。

沉默。

眾人又將目移到周琮上。

男人一張臉帥到無法直視，就是表太冷，但凡笑一下，那子風流多的壞水味就能出來。

大家似乎都在等他回應。

周琮面無表：“嗯。”

全場：“......”

甄創忍著搐的角：“大家座，快座吧。”

華慶跟著招呼。

把人疏散開，甄創了個眼神給烏雅仙，示意趕將王潤芝哄走。

直到婚禮臺只剩下他們四個發小。

許枝俏起，理平擺：“哥哥，我去下洗手間。”

“去，”紀淮牙里字，“老子今天為了你，可犧牲大了！”

甄創憋不住：“你特麼找什麼借口不行？”

紀淮：“你說說，還有什麼理由比這個更適合？”

“......”

眾目睽睽，既不能擾了他的婚禮，又不好太駁王潤芝的面子，還要給一個說法。

確實。

不好找理由。

“我基本能想象了，”華慶津津有味，“大家一定會說，果然帥的都基佬。”

甄創：“你怎麼罵人？你丑你邊兒去，我帥著呢。”

華慶：“......”

紀淮臭臉：“長一張招蜂引蝶的臉，行為還不檢點，我麻煩你別惦記我家的白菜，只要不愿意，我寧愿把養在家里一輩子。”

周琮沒說話，目淡淡地向天空。

“我做什麼了，”他扯，“就遞了瓶水，遞水都不行了？”

紀淮：“不行，我費了多大功夫才給哄回來，你往邊上挨。”

周琮：“水不是被你喝了嗎？”

“......”

周琮：“我給你遞個水，不行？”

“......”

周琮：“咱倆，不是一對嗎？”

另外三人：“。”

-

許枝俏洗了個手，將指尖融化的那點巧克力抹掉。

紀淮發信息來，好了就去禮堂。

洗手間靠近婚禮簽到臺口，許枝俏了張紙手，剛要出門，眼神極為敏銳地看見一對貴婦攜手過來。

是巫首芳和巫元霜，旁邊陪著的，大概是甄家的某位長輩。

許枝俏瞳孔了下，不假思索退回洗手間，鉆進格間里，將門從鎖住。

恐慌如同跗骨之蛆，攀上每一麻木的神經，讓腦海中反復盤旋著巫元霜看見的場景。

不能讓巫元霜看見。

說話聲漸漸靠近，門板忽地被從外拉了下。

“咦，有人啊。”

說著，那人又換了一間。

許枝俏在門上，屏氣凝神。

“沒事要帶元霜出來走走，”一道聲音說，“咱們老朋友多聚聚，什麼都會好的。”

巫首芳笑道：“這兩年確實好了不，自己都愿意出來了呢。”

“這樣就好。”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過了會才慢慢離開。

許枝俏嚨，板直，腳無力，只能倚著門，努力平息抖的四肢。

那年在醫院門口，巫元霜見到的反應還歷歷在目。

許枝俏想回家了。

是傻了。

甄家的喜事，巫首芳肯定會來的。

怎麼就，忘掉這點了呢。

遠一道腳步聲過來，許枝俏心臟失速，害怕巫首芳和巫元霜突然折回。

那聲音在門口停了。

幾秒后，有人喚：“許枝俏。”

許枝俏呼吸頓住。

是周琮。

“許枝俏。”

他嗓音低沉，像是在確認在不在。

許枝俏后背靠門板，不愿跟他有任何牽扯，不敢發出丁點靜。

“許枝俏，”周琮似乎走了進來，“我知道你在。”

“......”

男人聲音喑啞，帶著哄意：“別怕，我帶你出去，好嗎？”

許枝俏垂著腦袋，盼他趕走。

“那我出去，”周琮化，“外面沒人，你安心出來，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