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的某某，

久未與信，倍思懷。

仔細一算，我們已有大半年未見。

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我迫不及待的想和您分。

我已經漸漸恢復說話的能力。

今年的高考也考得很好。

好像，離您又近了一步。

今日清晨，在我寫下這封信的時候，外面起了大霧，像極了去年霜氣四起的冬至。

水汽蒙上玻璃，我在上面畫了您的背影。

天云影，花凝水，深夜明月。

都會令我想起您。

像極了賈平凹筆下的句子：

——你如公英散開，以后到都是你的模樣。

雖然我已經開始漸漸忘記您的容。

周唱晚

2018.6.27」

這是唱晚寫給周驚寒的最后一封信，此后，就如那天清晨起的大霧，悄然散去。

散的不止是霧，還有未曾說出口的，的慕。

八月，唱晚拿起鉛筆和畫紙，在腦海中仔細回憶他的長相。

想把他畫下來。

一個人在漆黑的永夜中獨行，偶然被人贈予過一盞豆燈，那已經是所擁有的全部溫暖，倘若此后余生再無法相見，起碼留下一點念想。

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見過他兩面，每一次都不敢正眼直視他的眼睛，只敢向他的背影。

在這種況下，去畫他的肖像是一件很難的事。

再加上，那時候還住在姨媽家，是一個沒有的人，倘若被他們發現，又是一場腥風雨。

唱晚斷斷續續畫了很久，畫完了也不敢告訴別人，一直夾在書里。

直到上了大學，才敢讓那幅畫像窺見天。

從未想過，有一天，能把這幅畫送給周驚寒。

就像那些沒有收件地址的信。

也從未想過，有一天，真的能送到他的手上。

聽見周驚寒的話，唱晚目怔忡，“可是，我畫的不好。”

周驚寒非常無所謂，“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畫的。”

“......”

唱晚盯著他，良久，妥協般站起，往臥室走去，把屜里的畫拿出來看了眼。

已經過去四年了，上面的線條都有些模糊，依稀還能分辨出畫中人凌厲漂亮的骨相和淡漠清冷的神。

回到餐桌前，臉上神極為不舍，猶豫了會問：“你真的要嗎？要不換個別的吧？”

周驚寒很無奈，“真人都是你的了，還舍不得一幅畫？”

“......”

這話，說的確實沒病。

“可是，那對耳環，很貴...你只要一幅畫，不會覺得不值得嗎？”

周驚寒突然想起前兩年在國外的時候，賀洲給祝安久買了個手鐲，那時候他還嘲笑賀洲一擲千金只為了討一個黃丫頭的歡喜。

一晃兩年，當年說出去的話驟然變一個回旋鏢，正中他眉心。

周驚寒站起，毫無征兆的抱住，的腦袋，“我說值得就值得。”

他輕聲說：“唱晚，不要有不配，相信我的眼。”

——

吃過早飯后，唱晚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周驚寒坐在旁邊接電話，手指很不老實地抓了的一縷頭發把玩。

他似乎很忙。

唱晚余中瞥了他一眼。

自從讓人把備用手機送來后，他的電話陸陸續續就沒停過。

只是他話比較，一般都是聽電話那頭的人說，然后他隔一段時間嗯一聲，或者說句知道了，說的話極超過五個字。

下午，天漸晚，落日余暉斜斜地灑進房間。

周驚寒理完事，在臉上親了下，“不？”

唱晚肚子，本來是沒覺的，經他一提，好像真的了。

“有點。”

周驚寒了下的頭，輕笑著催著去換服。

“換服？我們要出去嗎？”

他嗯了聲，“今天最后一天假，帶你出去吃個飯。”

唱晚那時候還穿著睡，披頭散發的站在貓砂盆前，手里拿著鏟子準備換貓砂。

轉頭，“我們去哪里吃飯？”

“去了就知道。”周驚寒走過來接過手里的鏟子，掐了下的臉，“快去，穿得漂亮點。”

“......”

唱晚回到臥室，打開柜，冬天的服絕大多數都是黑灰，比較沉悶，唱晚下意識的拿起一件黑的羽絨服，忽然想起周驚寒剛剛那句話。

穿得漂亮點。

手往旁邊一，停在了一件白的開衫上，又挑了件子。

換好服后，唱晚猶豫了會，打開化妝盒，很簡單的畫了個妝，挑了只亮一點的口紅薄薄涂了一層。

盯著鏡中的自己，想了想，又打開桌上的木盒，戴上了那對翡翠耳環。

除了一些必須化妝出席的商務晚宴，唱晚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認真的打扮過自己了。

乍一眼，還有些不自在。

打開門出去的時候，周驚寒已經鏟好了貓砂，服也換好了，見出來，下意識抬眸看過去，然后視線停在臉上靜止不。

“......”

他說的是穿的漂亮點，好像沒說讓化妝...

不會太隆重了吧？

唱晚被他看的心虛，站在原地故作鎮定地問：“有什麼問題嗎？”

周驚寒仍盯著，眼神一，落到那對耳環上，眸子里帶了點笑，“沒，就是覺得我眼真好。”

“......”

唱晚沒想明白他說的眼真好指的是什麼，頓了一秒，問：

“那，我們走吧？”

周驚寒一手拎著垃圾袋，另一只手向，“過來。”

唱晚心臟一跳，走過去，乖乖牽住他的手，兩人出了門。

到了車旁，周驚寒拉開副駕車門，讓進去。

車子開沒多久，他又接了個電話。

貌似是他的朋友打過來的，周驚寒這回的語氣沒了上午的冷淡與嚴肅，輕快了不。

“已經在路上了。”

傅行深不耐道：“你趕的，一桌子人就等你們倆，什麼德行？”

“朋友出門肯定要好好打扮一下。”周驚寒側頭看了眼唱晚，低笑道，“瞧瞧你這脾氣，難怪泡不到你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