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貴嬪，你是何意？”

皇帝臉一沉，拔高了聲音。

連昭卿也不了，直呼位份。

曹濱捧著朝珠還沒給皇帝戴上，聞聲下意識就跪了，低著頭，降低自己的存在，只怕緋晚作死把他給牽連上。

緋晚明顯瞧著皇帝臉上浮現惱，卻也不怕。

迎著皇帝含怒的眸子，緩緩眨了眨眼。

起將食盒打開，取出里頭的白釉秋思月湯盅，揭開蓋子，將熱氣騰騰一碗補湯呈現出來。

“陛下，您還在病中呢，雖然好了不，可風寒之癥，最怕不去，落下纏綿不去的小病，不傷人，卻也惱人。這個時候，最要注意調養，比真正病痛難時還得小心些。

只因病重時上難，自然會吃，起居得宜。可稍微好些，便放松了警惕，又因病時憋著了，總想著暢快一回，或者大吃一頓，或者胡跑，甚至多相伴，都是大傷元氣的事呀。”

緋晚長篇大套地說著。

讓曹濱驚訝的是，皇帝竟然沒打斷，任由說。這要是皇后或別的什麼人規勸，還不早就被呵斥了。以前可是發生過的。

他低頭跪著卻不知，緋晚豈止是用干說呢。

眉眼睛肢，可都沒閑著。

的語氣，含嗔帶怨的眼波，恰到好輕輕扭的子，故意挑釁的神……

從都到腳都寫著，我吃醋了。

人吃醋，是需要哄的。

何況這人還在盛寵之中，算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

皇帝又怎麼會怪。

“陛下，您這幾日雖是養病，卻沒得閑呢。又是要吃賢妃娘娘送來的補品，又是要欣賞虞二小姐的宮裝扮，忙了一天朝政，晚上還得品鑒指導鄭四小姐的琵琶手藝，人家扮男裝，陛下還得費心分辨出那是不是別有用心的刺客……”

“這些都是明面上，大家全都知道的事。那私下里，還不曉得有沒有其他人來前做功夫呢。”

緋晚自愧自責，語氣幽怨，“偏生嬪妾還不懂事，明知道陛下這麼忙，還要寫什麼花箋，書信傳，害得陛下百忙之中還得敷衍嬪妾，真是累壞了呀！”

“也不知道陛下敷衍嬪妾的時候，心里頭是怎麼責罵嬪妾的。多半定然是在說，這丫頭長得又丑，腦子又笨，心不靈手不巧段不苗條，還要整天七災八難地請醫延藥給人添麻煩，把朕弄病了，還不讓朕閑著，寫什麼信箋啊，真是煩死了，可沒眼前這個會彈琵琶的小人心！”

“陛下，您只說，嬪妾猜得對不對？”

揚了下，扁著，清澈見底的黑漆漆的眸子里滿滿都是的幽怨。

眼圈微紅，淚微閃。

可憐又強撐倔強的樣子，讓皇帝心都快化了。

因為補湯升起的怒意早就散了干凈。

心里只剩下對緋晚又好氣又好笑的憐惜。

“你這丫頭，一大早跑來消遣朕！看朕怎麼罰你！”

皇帝依舊板著臉，語氣里卻滿滿都是寵溺。

緋晚哼一聲：“陛下只管罰，嬪妾都著。誰讓嬪妾人老珠黃，已經是舊得不能再舊的舊人了呢，比不得新人，又會彈琵琶，又會扮男裝，又會發脾氣摔門……”

“就你刁。”

這回皇帝不等緋晚說完，就上前將拽到了懷里。

大掌游走，一番。

曹濱低著腦袋，趕帶兩個伺候穿的小侍溜出去，不敢在跟前礙眼。

心里頭自是對緋晚佩服不已。

看這撒的，這醋吃的，怎麼就這麼有水平？

當面排揎陛下，還能讓陛下哭笑不得，不釋手！

他就說嘛，當初昭娘娘承寵之初，他就看出這位不凡了，獨占鰲頭妥妥的！嘖！

在外頭候了片刻，卻也不敢太久，上朝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曹濱著頭皮又回到殿門口，小心翼翼低頭提醒：“陛下，該上朝了。”

“陛下快收拾上朝吧，耽誤了時辰，嬪妾又要被人說是狐子妖妃了。明明這幾日陛下是跟別的人纏綿，虛名卻讓嬪妾擔了，嬪妾可不吃這虧。”

緋晚一旋一扭，不知怎地就掙了皇帝懷抱。

輕盈退開幾步。

作太快，讓皇帝抱了個空，悵然若失。

“曹公公，請進來吧，快服侍陛下上朝。”

緋晚不給皇帝再纏磨的機會，走到落地穿鏡前，去收拾自己弄的頭發和飾。

皇帝雖貪在懷中的，卻也不至于昏聵到為不上朝，遂笑著作罷。臂讓太監穿戴整理好了龍袍，戴了冠冕，時間卻來不及像平日一樣吃點心墊肚子了。

于是喝了兩口蓮棗湯，含了片紫姜，便匆匆出門，坐上龍輦去上朝。

緋晚跟到輦旁，蹲相送。

皇帝坐在輦上，意味深長笑看：“不許走，等朕回來。”

“是，嬪妾就在這里候著陛下。”

緋晚依依答應。

心里卻道，等你回來又能怎樣，難道還要與我白日宣不？怕是陛下有心無力！

目送龍輦遠去，緋晚回到皇帝寢殿。

知道自己今天來的目的達了一半。

在新人出現、帝心搖曳之時，理直氣壯吃醋，狠狠拿皇帝一下，既讓皇帝發現新的一面，新鮮刺激，又讓皇帝會到對他的真心，更加珍視。

這一項，完了。

下一項麼，等皇帝回來再說。

緋晚掩帕打個呵欠，直說起早了頭暈，賞了跟來伺候的前宮幾塊碎銀子，便躺到龍床上睡回籠覺。

皇帝上朝，讓他忙去吧，先舒舒服服休息一下，養養神。

……

“什麼時辰了？”

慈云宮。

幽居“養病”的太后，一覺醒來，天已大亮。

“回太后，辰正一刻（8點15），還早呢，您再睡會。”

十香嬤嬤輕聲近前回話。

太后自己掀開了簾帳，看到十香穿戴整齊鬢發，笑道：“你起來半天了吧，倒讓我接著睡。”

“太后昨夜睡晚了，今天補補眠也好。”

“年紀大了，覺，哪里睡得著。”

太后說著起，十香便宮們進來，伺候主子穿戴梳洗。

太后任由底下人服侍，懶懶地問：“昨晚鄭家那丫頭去辰乾殿，今兒晉了什麼位份？”

雖幽居，但宮里風吹草都是知道的。

十香道：“沒有留宿，只得了那把琵琶‘香思’，一路抱著琵琶生著氣回去的。”

太后默了默。

皺眉道：“跟姐姐一樣不中用。”

十香正要勸點什麼，有宮到了室前，隔紗簾小心探頭往里看。

“做什麼呢，頭腦的，有事進來說！”十香呵斥。

宮連忙進屋行禮：“回太后，皇后娘娘的妹妹、鄭四小姐前來拜見，在宮門外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