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珊兒當時也有過這個疑,別說是宮里,哪怕在自己府上,種的花都是有專人侍弄看守的,免得人壞了,而園里竟然會出現這種紕,簡直是奇怪至極。
趙珊兒正思索間,卻聽黎枝枝小聲猜測道:“說不定是有人特意把看守的宮人調開了,好栽贓給你們。”
聽聞此話,趙珊兒只是搖首,覺得沒什麼見識,卻還是解釋道:“哪有那麼好調開的?那可是宮里的人,又不是普通的奴仆,你以為誰都能指使得?”
黎枝枝卻歪了歪頭,順說了一句:“倘若那人地位很高,宮人會聽的呢?”
趙珊兒仍舊覺得不大可能,道:“即便如此,誰能保證游春宴那天,我們一定會去小佛堂?”
“對哦,”黎枝枝靈的眼眸倏然一轉,神疑問道:“小佛堂是不是很遠?趙姐姐你們怎麼會去那邊看花呀?”
聞言,趙珊兒一怔,秀眉微微蹙起,忽然想起來,去小佛堂看花原本是蕭嫚的主意,夸那花好看,和十分相配,也是蕭嫚親口說的,蕭嫚貴為縣主,哪怕爹已經死了,晟王府沒落了,也還是當今天子的親侄,是鐵板釘釘的皇親國戚,宮人見了都要叩頭行禮,誰敢不聽的支使?
這樣一想,藏在記憶中的點點滴滴,各種細節都逐漸拼湊起來,指向了趙珊兒從未設想的方向,忽然覺得骨悚然,四肢發冷。
眼看著趙珊兒的眼中浮現凝重的神,黎枝枝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佯作不覺,輕聲喚道:“趙姐姐?”
趙珊兒被得回過神來,黎枝枝關切問道:“你沒事吧?”
趙珊兒勉強按捺住起伏的心緒,竭力保持平靜,道:“無事。”
“那就好,”黎枝枝彎起眉眼輕笑,道:“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家了,趙姐姐再會。”
趙珊兒此時心如麻,甚至顧不上打招呼,只潦草點了點頭,轉離開了,很快,園子里只剩下黎枝枝一個人,抬起眸向天邊,一半是干凈清的琉璃藍,另一半則是深紅淺的云霞,絢麗無比,如同仙子的裾,肆意鋪陳開去。
“夕照紅于燒,晴空碧勝藍,”黎枝枝輕聲念罷,忽而笑了:“今日真是個好天氣呀。”
不知從哪兒飛來了一瓣雪白的梨花,輕飄飄的,被余暉映了淺淺的,黎枝枝微微鼓起腮,對著它吹了一口氣,原本要墜落的花瓣又飛了起來。
正在這時,的眼角余忽然瞥見了什麼,心里一突,定睛看去,卻見一叢花木后,出一點玄的袍角,那里竟然坐了一個人?什麼時候在的?
黎枝枝迅速回想著,自己方才的言談有無不妥之,然后悄無聲息地走過去,那人并沒有任何作,像是在原等待著的出現。
很快,黎枝枝就看清了對方的真容,的面上閃過一瞬間的訝異:“太子殿下?”
那人穿著玄的錦袍,坐在車上,正是前不久才見過的太子蕭晏,如同初見那次一樣,他手里握著一卷書簡,整個人出幾分書卷氣,倒真像一個斯斯文文的書生。
只是當他微微瞇起眸時,那點斯文氣質就一掃而空,整個人著些說不上來的覺,像一只老謀深算的狐貍,時時刻刻在謀劃著什麼似的,既自負又矜傲,著實令人煩厭。
總而言之,在黎枝枝看來,這位廢太子就不像是好人,畢竟一個正人君子,誰會坐在這里聽人的墻?
被發現了也不急不躁,那張俊的面容上此時寫滿了從容不迫,仿佛他做的是什麼明正大的事。
甚至于蕭晏還笑了笑,道:“真是巧得很,黎姑娘,又見面了。”
他不聲地打量黎枝枝,狀似歉然道:“不當心聽見了黎姑娘與人談,實在抱歉,黎姑娘不會生氣吧?”
里說著抱歉,青年面上可沒有半點抱歉的意思,理直氣壯得令人震驚。
黎枝枝心里冷笑,面上卻毫不顯,微微彎起眉眼,竟直言不諱地道:“說來確實有些生氣。”
沒等蕭晏說話,話鋒一轉,道:“但是一想到聽墻角的人是太子殿下您,民又沒那麼生氣了,畢竟殿下為一國儲君,日理萬機,紆尊降貴來聽民說閑話嚼舌子,實在是令人寵若驚,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換作平常,民得花上多心思算計,才能和殿下攀上些許關系呢?”
這話怎麼聽都像是諷刺他,蕭晏下意識微微揚眉,片刻后,他笑一笑,道:“上一回孤說你工于算計,意圖攀附,你當時半點都不辯駁,而今怎麼忽然伶牙俐齒起來了?”
黎枝枝微微張大眼睛,解釋道:“太子殿下誤會了,民并無他意,其實仔細想一想,殿下說得沒有錯,這世上人有千千萬萬種,有人生來就注定高貴如樹,如殿下這般,有人生來就微賤如草,如民這般,倘若藤草不攀附樹,便只能匍匐于地,任人踐踏,最后悄無聲息地死去。”
直視著蕭晏,不疾不徐道:“這不過是求生的本能罷了,只要不主傷害他人,藤草又有什麼錯呢?民覺得,算計和攀附其實也并不是一件恥的事。”
真是有理有據,幾乎要令人信服了,蕭晏握著書簡,輕敲手心,定定地打量著,像是要看清那雙幽黑清的眸子,似笑非笑道:“這些都是你的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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