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躲在云層里的月亮終于出來了。

前庭的花架前，擺了一張折疊胡桃木圓桌。

桌面放著兩盤水果，一盤烤餅干，還有一壺新泡的玫瑰花茶。

沈歲坐在庭院里，一院子的鮮花香影繚繞，一邊漫不經心地賞花，一邊等去拿東西的某個人。

一會兒他們要在這兒，花上至大半夜的時間。

要做什麼呢？

在等一個，目前還未知的結果。

而事的起因吧，要從一個小時前說起。

……

得知今天沈歲要來，宋請家里的廚子做了許多滋補的藥膳。

想著年輕人工作忙碌，平時又不養，作息混起來，一日三餐都不一定顧及得上。

老人家總是會擔心的，加上前陣子沈歲的眼睛又過傷，住了幾天院，所以吃飯的時候，宋格外關照。

不僅自己親自給夾菜，還叮囑宋沉衍，多給沈歲剝幾只蝦。

按的話說，媳婦兒吃什麼，要自己記得，人家來家里做客，就得熱一些，方方面面都得照顧到。

宋沉衍一聲不響，倒是十分配合。

從盛湯，到夾菜，包括挑魚刺，剝蝦。

可謂面面俱到，得無可挑剔。

于是這樣周到的“照顧”，結果就是沈歲的碗一直沒空過。

盛難卻，碗里的菜，還都給吃完了。

晚飯結束，悄咪咪拉著宋沉衍，說想去外面消消食。

正好宋讓柳惠珍去前庭花架旁邊擺木桌兒，就主幫著拿東西，打打下手，也算活活筋骨。

本來這趟請過來，就是為了賞花的。

院子里什麼都備好了，木桌，點心，滿園斑斕的鮮花，連燈都和得恰到好。

但宋卻沒留下一道賞花的意思，東西布置完，就讓柳惠珍過來，扶去佛堂。

“賞花兒是你們年輕人的事兒，花就在我這兒，天天都能看，今兒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宋蹣跚的背影，消失在回廊之后。

庭院中就只剩下低頭翻著手機的宋沉衍，以及站在旁邊一時搞不懂狀況的沈歲。

“所以，你今晚有時間嗎？”

沈歲怕打擾宋沉衍工作，賞花什麼的，還是要詢問一下他的意見。

宋沉衍抬頭，目游曳過來，“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你啊。”沈歲繞到桌邊坐下，支著下看他，“如果有工作可以去忙，我自己待會兒也沒事兒。”

“不忙。”宋沉衍關掉屏幕，走過來一起坐下，“剛才路過這邊，看到有盆殘雪已經展開一點骨朵，大概開花就在今晚上，不過還需要一些時間。”

“真的嗎？那盆花兒在哪兒？”

沈歲瞬間來了興趣，順著宋沉衍示意的方向回頭，便看到了那盆即將綻放的花。

是一盆蘭草，因為還沒開花，不清楚品種是什麼。

不過聽宋沉衍說，那是一盆殘雪。

名字倒是很好聽，于是對它綻放的模樣，就更加有了期待。

兩人舊著和的燈，在滿院子的花叢里閑聊。

沈歲一直盯著宋沉衍看，在尋找他現在跟小時候的相似之。

“哥哥，我發現你跟小時候，其實沒怎麼變化。嗯…特別是眼睛。”

說完，又覺得不對，“可是仔細看，好像又跟小時候不太一樣。”

“哪里不一樣。”宋沉衍掀起眼皮，淡淡掃一眼。

“啊對，就是這樣。”沈歲彎著角，咬了口烤餅干，“太高冷了，還是小時候可。”

“可？”宋沉衍垂眸看，“你還是頭一個，用這種詞匯形容我的人。”

沈歲本想說，才不是，第一個應該是宋。

只是還沒開口，宋沉衍又接了話，“今天你跟，都聊了什麼？”

“沒什麼呀。”沈歲微怔，本來胳膊撐在桌上，一下坐直了，“就是看了會兒你小時候的照片，說你會養花，我還不信。”

“嗯，我確實不會養花。”

“花太復雜，太慣，需要用很多的力去研究。”

宋沉衍漫不經心的說著，目卻一直落在沈歲上，“我沒什麼興趣養花，也沒有時間關注它們。但如果是你，我倒是很有耐心，也很愿意花上時間，去用心照顧這朵難養的花。”

表面在說話，視線卻沒離開過上。

沈歲自然聽懂了他突如其來的話，耳垂有點熱，不太自然地輕咳了聲，“我不是花，也沒那麼弱。但是你既然都這樣說了，要是以后我讓你到頭疼，你可不能反悔。”

“沈老師，你在恃寵而驕。”宋沉衍語氣沒什麼波瀾，眼底卻含著點笑。

沈歲笑意更盛，咬著餅干朝他挑眉，“那也是你應允的。”

只有他的默許，才敢這般明目張膽。

要怪就怪，月太好，讓人心臟發。

聊到一半，宋沉衍的手機響了，他說去拿點東西，讓沈歲坐這兒等他。

還好只去了一會兒，再回來的時候，宋沉衍手上多了個牛皮紙袋。

他剛才去的是院門外，估計是有人送東西來。

等他走回庭中，把那個袋子打開，從里面拎出了一瓶黑的酒，一杯冰塊兒，還有一杯手磨咖啡。

“你這是？”沈歲看不明白，怎麼又是酒，又是咖啡。

宋沉衍眸也沒抬，把冰塊分到明玻璃杯，倒半杯的咖啡，然后練地開酒，再將黑瓶子里的酒，倒滿剩余的杯子。

冰塊撞，發出細碎的聲響。

甜甜的巧克力酒味，和咖啡的濃苦，沖撞出一種很奇妙的醇香。

沈歲很快想起來，以前周恬好像給點過這種酒。

咖啡百利甜。

“宋醫生，你喝酒呀？”沈歲有點驚訝，這個人極酒，更是難得見他自己調酒。

宋沉衍靠向椅背，拿過杯子抿了一口，“明天休息，小酌怡。”

是啊，這樣的月，又有這麼多花。

花中月下的，不喝點酒，好像確實了點什麼滋味。

“那給我也嘗嘗，就一小口。”

沈歲聞著那濃醇的甜味，忍不住湊到宋沉衍旁邊，拽了拽他的袖。

宋沉衍側頭，低垂目看。

燈下，的紅潤而有澤，看起來的，像一片沾著水的花瓣。

“過來。”宋沉衍勾勾手指，嗓音低沉。

沈歲盯著他手上的那杯百利甜，乖乖地配合他，把頭湊過去。

下一秒，眼前的線被遮擋住了，投下一片影。

宋沉衍低頭啄了下的，微微離開，沒等沈歲反應過來，薄又再次上去，掃過的，繼續深。

這是一個短暫，卻深刻的吻。

沈歲先是愣了下，而后嘗到了他上的味道。

甜甜的，有巧克力的香氣，又有咖啡與酒的苦。

了，不知道回味的是酒，還是那個吻。

“嘗到了？”宋沉衍修長的手指握著玻璃酒杯，輕輕搖晃。

“……甜的。”沈歲挑起眼睫瞄他，臉頰中著紅，還要刻意使壞，“哥哥，你真甜。”

宋沉衍搖晃酒杯的手一頓，把杯子放下了，“是麼。我看花開的時間還長，不如在那之前，先找點事做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