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又端著面過來了，是一碗沈歲小時候常點的，熱氣騰騰，又味道十足的辣子潑面。

湯很，面很勁道，上面是花生牛碎炒香的辣子面碼，鋪一層蓋在上面，撒上白芝麻，熱油一潑，香味可以蔓延到店門外。

沈歲跟老板娘說了句謝謝，然后也掰開筷子，低頭認認真真的吃面。

凌晨的小面館，陳舊悶熱。

他們誰也沒再聊起別的，直到把面吃完，放了筷子。

“我去結賬吧。”沈歲沒等宋沉衍同意，先站了起來。

問了老板娘價格，老板娘還在面團，笑著說了句“28”，就繼續忙碌了。

沈歲掃碼的時候，多付了兩百塊。

剛好夠一個微信紅包的最大額度。多了，老板娘察覺后，肯定會難。

轉走，宋沉衍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旁邊的，也拿著手機，跟著掃了那個二維碼。

他買了幾瓶店里比較貴的酒，還有香煙。

老板娘把東西裝進袋子里，笑著遞給他，一直跟他們道謝。

臨走前，宋沉衍頓住腳步，從皮夾取出一張名片，遞給老板娘，“如果患者條件還允許轉院的話，崇仁的腫瘤科，可以免費提供化療。”

老板娘愣了半天，反應過來后，拿著名片，眼淚止不住的流。

從面館出來，他們把東西放到車上。

沈歲這會兒不太想回去，站在車前，看向對面的宋沉衍，“可以走一走嗎？就在這附近。”

宋沉衍合上車門，繞到這邊，“嗯。”

想起什麼，沈歲忽然又有點想反悔，“算了，我鏡框弄丟了，這樣上街怕會被認……”出來。

話還沒說完，宋沉衍從他西口袋里，拿出了以為弄丟的那副黑框眼鏡，然后輕輕打開，給戴上。

“我還以為，那天在清吧給它弄丟了。”沈歲有些意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夸張的眼鏡。

“嗯，在我這。順便給你帶走了。”宋沉衍牽起的手，帶轉，往對面燈火明亮的街道走去。

商業街的夜晚才剛剛開始，各種店鋪的霓虹招牌，閃著各自明麗的芒。

沈歲呼吸著夜里散發著飲料甜香的空氣，低著頭，悶聲開口：“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想帶你去那家面館嗎？”

“面好吃？”宋沉衍淡淡回答。

“不，不是。”

那家面的味道，其實并不正宗，菜品也雜，也代表不了北方特。

只是沈歲忽然覺得，那個地方，應該要跟宋沉衍分。

“我小時候，大概初中吧。”安靜地說著，“有一次放學，被一個奇怪的中年男人跟蹤，他一直想跟我說話，還想拉我的手。我當時很害怕，不敢回頭，就不停地往前走。”

宋沉衍微微一頓，看向了。

沈歲若無其事著前方，深吸了一口氣，“后來路過面館，是大叔住了我，他看出我遇到了危險，裝作很悉的樣子我進店里坐下。那個男人自然不敢跟進來，見阿姨陪著我，他就轉走了。”

“后來我媽知道了，還帶我去道過謝。”

沈歲笑了笑，裝作很輕松的樣子，“可能太久了，叔叔阿姨都不記得了。但是，我會記得，我會永遠記得……”

那家面館對于而言，曾經是安全和踏實的救贖點。

那是人生經歷的一部分，沒有跟別人說過，除了宋沉衍。

“我想你知道。”握著宋沉衍的手，他手心的溫度，“既然是要重新開始，那我們肯定要相互了解。”

“這是我的一部分，只是很小一部分，屬于比較特殊的回憶和經歷。不過我愿意告訴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相不需要理由，或許過程很快。

一個眼神，一個吻，或者一種單純的吸引。

但被一個人吸引，就會越發想要了解對方的一切。不管是好的一面，還是壞的一面。

給了宋沉衍這個機會，問他，明白的意思嗎？

宋沉衍沒回答，手掌輕的頭發，“我不著急，并且還有很長的時間，足夠跟你慢慢相互了解。”

“可是。”想說什麼呢，經歷了這一晚，總覺得心里有些慌慌的。

可能是因為承載記憶的地方要消失了，可能是突然看到了別人的生死，和那種相互扶持的的模樣。

宋沉衍好像知道在想什麼，只握了牽著的那只手，目變得從來沒有過的，“我在。”

以后，都有他在。

沈歲長長吐了口清氣，眉頭舒展，聲音也溫下來，“走吧，有點累了。”

“嗯。”宋沉衍低頭看了眼腕表時間，“今天太晚，先不回香山了。”

“那去哪兒？”沈歲疑。

宋沉衍沒回答，只是牽著，在街頭等紅綠燈，然后走過斑馬線。

他們像尋常一樣，踏過繁華的夜。

最后宋沉衍開著車，穿過了兩條街道，停在了一個高檔小區的公寓樓下。

“走吧。”他推開車門，把車鑰匙放到了沈歲包里，然后給提著包。

“這是哪兒？”沈歲懵懵懂懂地下了車，還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

宋沉衍刷開門，回頭看向，“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