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面不變：“你也不用總這麼把當眼中釘中刺的，不是有這麼個人哄著你爸，你自己去伺候他嗎？你總不能看著他不管吧？”

霍廷昀冷著臉不言語，眼里滿是厭惡。

老爺子笑一聲，輕蔑地搖搖頭：“一個人而已，算得了什麼。”

停了停他又道：“肖綺寧怎麼惹著你了？又和你外面那個人有關？”

老爺子垂著眼皮，語氣輕松，一副聊家常的樣子。

霍廷昀哼一聲：“我警告他家很多遍了，不要試圖把手到我邊來，既然不聽話，那就挨打好了。”

他抬起眼，銳利的眼神與爺爺如出一轍：“您剛剛也說了，人要有人的樣子，做到該做的，我就給該得的，其他的，趁早別貪心。”

霍老爺子看他一會兒，笑了笑，提起茶壺給他杯里添滿。

霍廷昀和爺爺討論人的同時，許贊在政法大院門口那家夏天買冷飲、冬天賣燒烤的小店外的桌子邊，正和陸行舟進行一場艱難的談話。

“許贊，我知道你不愿意見到我，”陸行舟苦地笑笑，“我就問幾個問題，你老老實實回答我，以后我不再糾纏你。”

他的痛苦顯而易見，許贊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鬧到這樣，微皺著眉沉默。

“你不說話，我當你同意了，不用說話，點頭或者搖頭就行。第一個，你有男朋友麼？”

許贊平靜地搖搖頭。

“那心里有喜歡的人？”陸行舟盯著的臉。

許贊似乎有些出神，但很快又搖搖頭。很堅定的樣子。

陸行舟無聲地呼一口氣，停了一會兒。

“你覺得我……算個好男人麼？”

許贊看著他，點點頭，目坦。

“那你有可能接我的追求麼？”

許贊垂下眼，搖頭，一點都不猶豫。

陸行舟苦笑了一下，意料之中的樣子。

他沉默下來，許久才淡聲問：“一點希都不給我，是因為孟笑晗喜歡我，你不想和搶，對麼？”

許贊微驚，下意識抬頭看他。

陸行舟笑笑，眼神卻看向后：“看來我說對了。”

許贊那種敏銳的預又一次涌上心頭，周都涼了，飛快回過頭。

孟笑晗站在后看著，沒什麼表。

許贊一下子站起來，聲音抖：“笑晗……”

孟笑晗面冷淡，走過來，拉開一只椅子坐下：“所以，許贊，我喜歡的男人，喜歡你，對麼？”

許贊沒有見過好友這樣的表，頓時手足無措，眼淚沖進眼睛里，聲音抖：“笑晗，我……”

這25年的人生，擁有的得可憐，而真誠開朗的孟笑晗，是最珍惜的那一部分。

所以哪怕欺騙，哪怕強求，哪怕被人說高攀，都努力想讓這段友能夠長一點，再長一點。

可今天，大概真的要走到盡頭了。

孟笑晗扭頭看著，聲音涼涼：“所以，你想把他讓給我？”

許贊想否認，又不知該說什麼，閉一閉眼睛。

孟笑晗氣得冷笑一聲：“姐們兒我在你心里就那麼弱，談個還需要你讓！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

許贊百口莫辯，淚閃閃，那種悉的自我厭惡又涌上心頭：“笑晗我沒有那個意思……”

孟笑晗看到的淚，深呼吸努力下火氣：“我知道你沒那個意思，可如果我是你，我就會在發現你喜歡陸行舟的時候，理直氣壯告訴你，姐妹你別白費力氣了，這男的一門心思單我，你沒戲！”

許贊低下頭，眼淚在臉上拖出長長的亮痕。

永遠都說不出這樣的話。也永遠都學不會孟笑晗那樣的坦、自信和理直氣壯。

孟笑晗看難過的樣子，又忍不住心疼，恨恨地把拉過來一把按到椅子上：“你給我坐下。”

陸行舟皺一皺眉：“你輕點兒好吧？”

“你閉！”孟笑晗冷冷瞪他一眼，“沒你說話的份兒！”

陸行舟沒辦法，扭過臉去喝啤酒。

孟笑晗了幾張紙巾塞給許贊，正道：“許贊，你太小看我了，姐妹面前，男人算個屁。”

陸行舟嗆了一下，無語地把酒瓶放下。

“我喜歡陸行舟，和陸行舟喜歡你，這是不相干的兩碼事。也都和你沒關系，明白嗎？”

許贊愣愣的，不敢置信地看著，眼睛漉漉，鼻頭哭紅了，像只可憐的兔子。

孟笑晗繼續教訓許贊：“如果哪天你也喜歡他了，我一定大大方方送上祝福，如果哪天他雙眼復明發現我的好，我相信你也不會有意見。又或者哪天我又看上了別的帥哥也說不定。”

“當然，如果這輩子咱們仨都想不開，誰也不回頭，那就只能當一輩子好基友。”孟笑晗看向對面的陸行舟，“哎，你沒意見吧？”

陸行舟笑笑，路燈下眉舒目展，俊逸非常。

他舉了舉手里的啤酒，語氣淡淡揶揄：“沒意見，當你們兩個的電燈泡也沒問題。”

孟笑晗大笑：“我看行。”

許贊也終于破涕為笑，手過去抱住孟笑晗。

冬夜的燒烤攤，路燈昏暗，只照亮桌邊那一小塊地方。

可許贊眼前，卻從未如此明亮。

街對面的影里，霍廷昀坐在車中，安靜地看著許贊。

從霍老爺子那里出來，他已經在這里看了半個多小時。

看難堪，著急，流淚，后又含著淚笑開，和朋友擁抱，說笑，杯……

的每一個表，每一緒，都那麼真實而強烈，都是他從沒見過的。

霍廷昀雙眸鎖著許贊，有幾分貪婪意味。

此刻，他嫉妒陸行舟，嫉妒孟笑晗。

他甚至嫉妒邊的啤酒瓶，手里攥著的面巾紙。

的每個細胞都在躁囂，霍廷昀閉一閉眼睛，發車子。

車緩緩從街上開過去，許贊察覺一道強烈的目，抬起頭，和霍廷昀隔著擋風玻璃遙遙對視。

很快又平靜地垂下眼，高高舉了舉右手里的啤酒瓶。

陸行舟注意到的作，不由笑著問：“你在干嘛？”

許贊也笑，仰頭喝酒：“沒什麼，和往事干杯。”

也和過往的一切和解。

祝福我，也祝福你，霍先生。

霍廷昀從后視鏡里看著把酒喝，看著和陸行舟說笑，直到看不清人影。

他才向自己黑暗的前路，片刻后冷冷勾一勾。

許贊，見識過明的人，沒辦法再獨自一人忍黑暗。

你如此，我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