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瑜本來是沒打算多管閑事，打死打殘都是各人的命，還沒有到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生時就出手的高潔，但這個男子用了竇家拳，便猜測早時候應該是竇家舊部子孫。

不管是父親，還是祖父、曾祖父，曾曾祖父，能練得竇家拳，那都是親信，極得信任才能練竇家拳。

不想管閑事，也只能出手了。

手拿了桌上的筷子，用手指了一過去，直接穿打人衙役的手臂、拳頭。

“啊！”

幾個衙役慘出聲，扭頭憤怒的瞪著竇瑜。

“什麼人，竟敢襲擊差，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小娘們個西皮……啊！”

說話的衙役話還未說完，榮摯已經抄起碗砸他頭上。

幾個衙役都被榮摯的氣勢鎮到。

竇瑜也淡淡掃了榮摯一眼。

從不敢小瞧榮摯，畢竟是做過太子的人。

“你，你，你們……”

竇瑜沒說話。

榮摯了銅錢丟桌子上。

竇瑜站起走過去，幾個衙役捂著手往后退。

眼里有忌憚和惱怒、恨意。

竇瑜沒搭理他們，只看向地上的男子，“你家住在何，帶我去見見你家大人！”

男子死寂一般的眼眸毫無亮，看一眼竇瑜后扭開頭。

“我姓竇！”

男子先是一愣，隨即扭頭看向竇瑜。

“京都來的？”

“是，京都竇宅！”

男子眨了眨眼睛，眼眸里忽然間溢滿了詫異，但更是是驚喜。

他被打的鼻青臉腫，鼻子、角都在流，但他很快站起，抬手胡一下鼻子，“阜平滕子沖！”

這五個字，滕子沖說的鏗鏘有力，氣勢磅礴。

“既然是京都來的，又姓竇，走，去我家見見我爹，他可是認得京都竇家人，我要看看你是不是冒牌貨！”

滕子沖說完，子往邊上一站，“請！”

竇瑜哼笑，“前面帶路！”

他們要走，衙役也不敢攔。

滕子沖走在前面，竇瑜、榮摯跟他后往小巷子里走。

越走越偏，馬車都進不來的狹小巷子，路上石頭因為走的人多，已經踩的很，墻壁斑駁。

這個時候已經有人在行走，見到滕子沖都不屑的看一眼，然后立即避開。

很顯然，他的名聲很不好。

滕子沖也不在意，走在前頭十分無所謂的樣子，直到在一個院門口停下，滕子沖深吸一口氣，整理一下裳，才推門進院子。

“老頭子，來客人了！”

話才說完，一個東西便扔了過來，滕子沖眼疾手快接住，朝里頭說道，“老頭子，這可是你最后一個茶盞了，再摔壞我可沒錢給你買新的！”

滕子沖話還未說完，一拐杖又砸過來，他還是眼疾手快接住。

臉未變，卻揚著嗓子對屋里喊道，“京都來人了，說是竇家的……”

一道人影出現在屋檐下，速度快極了。

滕子沖著鼻子。

暗自嘆，這速度，真不像一個久病的人。

老人年紀瞧著有些大，頭發花白，胡須也白，臉也白。

他見到竇瑜第一眼，就認出了竇瑜。

“大、大、大小姐……”

竇瑜本來是沒認出面前的老人，但聽出了他的聲音。

“是你！”

四年前進京時，被人攔住勸誡，說那是一個陷阱，讓不要去。

那時的心中恨意騰騰，怎麼可能聽的進去。

一意孤行，執意離開。

后來出事離京雖有榮摯護著，但還有人在暗幫了幾次。沒有見過這幾個人的面容，卻記得他們的聲音。

老人踉蹌著上前幾步，抖著抬手抱拳，“末、末、罪將見過大小姐！”

他話落，雙膝重重跪下去。

雙手地，額頭在手背上，哽咽出聲。

最虔誠的叩拜，是對曾經的眷念和歉疚，又是對竇瑜還活著，竇家還有后人的慶幸。

竇瑜往后退了一步。

看向滕子沖。

本無所謂又帶著傲氣的年兒郎眼眸里有震驚，有驚喜，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熱。

滕子京上前到父親邊，一掀袍角，雙膝咚跪地上，“滕子沖見過大姑娘！”

然后他忽然間就淚流滿面。

跟米鋪掌柜爭執他沒哭，被衙役暴揍的時候沒哭，這會子卻落了淚。

竇瑜忽然間就懂了，為什麼每次家里有重大事宴客，總會在小廳擺一桌，父親總會去看看有沒有客人。

那個時候，不懂，如今卻明白過來，那是竇家的退路吧……

“罪將當年頗得老將軍信重，還曾代老將軍回京城看過大小姐，然后帶了大小姐的畫像回邊疆！”滕敏說著仰頭看向竇瑜。

他是真的老淚縱橫。

“是罪將年無知，被人蒙蔽做下錯事，本該斬首示眾，老將軍仁厚……”

滕敏還要說。

竇瑜手扶住他肩膀，“祖父既為你周旋，想來清楚其中緣由，都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起來吧！”

“多謝大姑娘！”滕敏順著竇瑜的意思起。

滕子京也連忙站起。

“爹，您快請大姑娘屋子里坐，我去燒水泡茶！”

滕子京跑的飛快。

還把鞋子給跑掉了。

滕敏瞧著對竇瑜說道，“這孩子有些本事，就是脾氣暴躁了些，若不是我這子不爭氣，拖累了他……”

滕敏略頓，釋然一笑，“如今大姑娘來了，倒是他的幸！”

“大姑娘，屋里請！”

滕家的院子很小，堂屋自然也不大，案桌、椅子很破舊，顯然日子并不太好過。

滕敏有些局促，“家里寒，大姑娘莫要介意，您請坐！”

他彎著腰，用袖子去拭椅子，那認真的樣子，可見他的激張和小心翼翼。

竇瑜并不清楚，滕敏為什麼激？

等到竇瑜坐下，滕敏才對竇瑜說道，“您稍等片刻，小的去把信號放出去，讓他們幾個知曉您來了！”

滕敏說完，急不可耐的踉蹌著進了屋子，很快拿了東西出來，慌慌忙忙到院子里，對著天空放出信號。

竇瑜知曉，那是竇家的信號。

滕敏回到堂屋，再次給竇瑜行禮，“當年老將軍費力周旋，讓我們六人活命離開，我們便有約定，竇家來人，便是原諒我們之時，屆時我們定再次為竇家效命！”

“我并不知曉你們的存在，這次過來阜平縣是有事，若不是你家兒子剛好用竇家拳，興許就錯過了！”

無巧不書。

榮摯有事離開，忽然間的心，帶著他去吃餛飩，但凡錯開一環，他們都錯過了。

滕敏繼續在阜平縣等著竇家來人。

而繼續去尋找礦山……

他們依舊會相遇，只不過會遲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