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上，輔相江越忽然以邊不適為由，請呈陛下要求提前辭，而陛下居然馬上就準了。

這件事鬧得朝野震，文武百議論紛紛，但是不管他們怎麼議論，這件事都已定局。

下了朝，平日里那幾個以江越馬首是瞻的文馬上就圍了上去，紛紛詢問他到底是何原因會突然辭。

他們都覺得是陛下那邊的意思，江越是不得不從。

但是江越卻擺手否認，而且他面極其的難看，看上去確實像不適，甚至沒說幾句話，就劇烈地咳嗽起來，弄得那些圍上來的員都將信將疑。

眾文像是沒了主心骨一般無所適從，武那邊倒反應一片好。

因為前太子被廢，丞相葉致遠已經告病不上朝很久了，這下如果連江越也辭，那文這邊就真的太難了。

但武中大部分的人都曾是邢溯大將軍麾下的，就算不是，也曾經在行軍作戰之時，蒙大將軍照顧過，所以對江越都沒什麼好。

甚至他辭，他們還求之不得呢！

帝王下了朝，便直接往寢宮去了，衛公公一路跟在他后，總覺得今日陛下心大好，就連走路，步伐都邁得比平時大一些，他跟著都幾乎快小跑起來了。

但是等他回到寢宮，見到空無一人的大殿，臉卻一下子沉了下去。

“人呢？”

帝王湛冷的聲音響起，面前的宮太監瞬間跪倒一片，瑟瑟發抖地高喊“陛下贖罪”。

他神冷冽，眸底蘊著一層薄薄的冷，就算沒再說話，是站在那里，那氣勢就嚇得跪在地上的宮、太監，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衛公公見勢不好，忙上前幾步，挑了一個平常很機靈的小太監詢問，“宸妃娘娘人呢？”

那小太監低著頭，看都不敢看帝王一眼，聲音抖著道：“娘娘……娘娘說自己有罪，自己去了冷宮了！”

“朕不是說了，若是醒了便讓在寢宮等朕回來一起用早膳！你們為何不攔著？”

“稟陛下，奴才們說了，但是娘娘執意要走……”

宸妃要走，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哪里攔得住！

小太監的一句話，讓帝王的臉變得更加難看，他沉默了一會，忽然看著衛公公道：“傳朕旨意，著宸妃立即出冷宮！”

“是，陛下。”

衛公公馬上應下了，但還是不帝王的心思，就像他也不知道為何江輔相就這麼簡單就從慎刑司出來，而且還直接辭了！

沒一會，暗衛忽然過來，在帝王跟前低聲說了什麼，帝王的眼神瞬間大變。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面前的暗衛首領，冷聲道：“將人帶過去！”

“是，陛下！”

……

邢墨被兩個暗衛帶進了一間悉無比的宮殿，這是鄭娣，鄭娘娘的寢宮。

之前他能在宮里自由行，藏匿那麼久，就是鄭娣在幫他！

但即便是這樣，他依舊一臉的漠然，甚至連看到帝王一只手掐著鄭娣的脖子，幾乎要將掐死，都沒有一一毫的變化。

“咳咳……陛……陛下……饒了臣妾……臣妾真的……沒有……沒有背叛您……”

鄭娣一邊咳嗽一邊斷斷續續地求饒著，漲得通紅的臉上，眼淚橫流，看上去萬分的可憐。

帝王就那麼一只手掐著的脖子，直接轉看著后的邢墨，眼神冷到好似淬了冰一般。

“邢墨，朕的妃說腹中有了你的孩子，這件事，你怎麼看？”

帝王一句話，嚇得鄭娣狠狠一抖，張口就想說話，掐在脖子上的手卻收得更，到再也沒法張口說話。

邢墨聽到帝王的話，臉上依舊是進來時候的那表，“陛下說笑了，我與鄭娘娘雖然兒時相識，但已經許久未見了。是陛下的妃子，就算腹中有了孩子，也是陛下的孩子，怎會跟我扯上什麼關系。”

他的聲音冷冰冰的，好像鄭娣跟他本毫無半點關系一般。

鄭娣明明心里知道他這樣說才是對的，但是真的聽到他用這般冷漠的語氣，說出跟毫無關系的話，心中還是忍不住一疼。

“許久未見，是嗎？”帝王冷笑一聲，“來人，給朕拿把刀來，直接刨了的肚子，將那個野種給朕取出來！”

他說著便猛地一下用力，直接將鄭娣一把從床上甩到了地下。

鄭娣被重重一砸，趴在地上，好半晌都沒爬起來。

邊上暗衛拿了一把泛著寒芒的匕首走了過來，帝王看著摔在地上爬不起來的鄭娣，聲音湛冷地開口，“朕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說清楚，這孩子的爹到底是誰！你不說，朕便直接刨了你的肚子！”

冷冰冰的聲音落下，但下一秒暗衛首領再一次出現，又在帝王耳邊低聲說了什麼。

帝王臉忽然大變，抬眸冷睨著鄭娣和邢墨，“你們考慮清楚！”

……

鄭娣宮中死一般的寂靜，宮外有侍衛嚴防死守，宮還安排了好幾個影衛，銅墻鐵壁一般，連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了！

鄭娣手捂著肚子坐在床榻上，一張臉白得跟死人似得，雙眼空，沒有一神采。

而不遠的墻柱上則綁著一個人，低著頭，毫無聲息，不知生死。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鄭娣才似終于回神了一般，從床榻上起，網床住的方向走了過去。

“阿墨，你沒事吧？”

邢墨被封了力，雙手雙腳都用繩子死死綁著，聽到聲音才慢慢抬頭。

他邊還殘留著一鮮紅的漬，雙眸赤紅，正用一種諱莫如深的眼神看著面前的人。

當初潛進宮中，他也是機緣巧合才會找鄭娣幫忙，本沒想過會跟有什麼特殊的關系。

那次醉酒只是一個意外，他即便不江媛了，也不會跟帝王的人扯上什麼關系。

但是腹中卻懷著邢家的子嗣，邢家滿門皆死，而這是他們邢家的脈，讓他如何放棄？！

“阿墨，你走吧，一個人離開，我知道你可以的！”

這幾個時辰鄭娣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孩子和邢墨，到底選誰？

不想放棄這個孩子，但是知道陛下是不會容下這個孩子的，兩相權衡選擇邢墨！

這輩子唯一的這個男人，為了他，死也甘愿！

邢墨聽到的話，再看著決絕的眼神，瞳眸狠狠了。

他沉默片刻，才道：“我要見陛下，告訴陛下，我已經想清楚了！”

他雖然力被封，但是這殿還有暗衛在，他還是能分辨得出來的！

果然邢墨的聲音剛落下，就有一道極快的影一下子從殿閃了出去。

……

“求陛下賜臣妾死罪！”

門口那道明黃的人影剛剛出現，鄭娣就直接撲了過去。

直接跪在了地上，朝著面前的人跪拜下去，聲音帶著音，開口便是要求死。

宸妃低眸掃一眼跪在面前的鄭娣，直接往邊上挪了挪位置。

是尋死不，被陛下強制拽到鄭娣寢宮來的，連發生了什麼事都不清楚！

帝王掃一眼往邊上悄悄挪了幾步的宸妃，眉梢微微一，視線才轉回了跪在面前的鄭娣上。

“朕來是聽邢墨想清楚了什麼，可不是聽你說廢話的！”

帝王的聲音冷如冰窖一般，一下子寒到了骨子里。

鄭娣子輕輕晃一下，抖得如同篩子似得，死死地咬著瓣，知道自己又做了一件錯事。

不止肚子里懷著其他男人的孩子，還一個勁地求死，想讓邢墨活著，這對陛下來說，可能是難言的恥辱。

宸妃看那副樣子，視線直直地對上了邢墨看過來的眼睛。

他被綁在了柱子上，氣息非常不穩，完全不像之前負武功那般，氣息平穩，就連吐納都得極輕。

輕抿了一下瓣，倒沒轉開視線，但是微微垂下眼瞼，掩去了自己難定的心神。

邢墨看著面前穿著一個淺藍褂，臉上不施黛都得讓人驚艷的子，心中泛起的酸。

時至今日，他還沒幫邢家恢復冤屈，還失去了一個曾經他的子，到頭來，他活著有什麼意思？

如果當初隨著他的爹娘族人就那般去了，是不是還能保留心中的那份好，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邢墨心底種種復雜的緒翻涌，攪了他的心神，直到帝王湛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帝王看到宸妃和邢墨對視許久，眉心狠狠一擰，幾步走過去，手便按在了宸妃纖細的腰肢上。

“邢墨，你讓暗衛去找朕，告訴朕，你想清楚了什麼？”

邢墨看著帝王的手搭在了宸妃的腰上，他們站在一起，這一幕，狠狠刺痛了邢墨的眼睛。

嫉妒、不甘、憤怒……

種種緒不斷翻攪著他的心，直到再一次沉寂下去。

邢墨閉了閉眸，將那些不該有的緒全都收斂到心底，然后再一次看向面前的帝王。

“我不會再為邢家平反，我愿一死，只求陛下網開一面，放鄭娣離開，為邢家最后留一點脈。”

邢家的榮譽和邢家的子嗣，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后者！

他不知道他爹泉下有知會不會怨恨他，覺得他是個不孝子，但他一死，鄭娣腹中的就是邢家唯一的骨。

他沒法眼睜睜看著這個孩子死去，那樣邢家的列祖列宗也不會原諒他的！

帝王按在宸妃腰上的手微微一松，像是心底繃的那弦終于松了松，沉片刻之后道：“好，朕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