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只帶靳侍衛出宮？”

劉公公都做好準備，葉曦月去哪里他就去哪里了，結果卻被告知，跟三皇子出宮只帶姓靳的，卻不帶他！

葉曦月聽到劉公公這委屈無比的語氣，抬頭看他一眼，直接撲哧一聲。

“怎麼，劉公公你也想去飄香樓見識一下？”

這一點倒是沒想到，畢竟飄香樓那樣的地方，還以為劉公公會不樂意去。

而且三皇子帶出宮，瞞著帝王，是要承擔風險的，自然帶的人越越好。

飄香樓是什麼地方，劉公公自然知道，被葉曦月這麼一問，臉上神驀地一窒，半晌都沒吭聲。

葉曦月看他這樣，收了臉上的笑，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劉公公，沒有陛下的命令，私自出宮，其實我心里也有些擔心。但若是有你這麼聰明的人在宮里，替我擔著，我就放心多了。萬一真有什麼事，我相信你絕對能應付得來。我帶靳侍衛去，是想著他武藝高強，可以保護我和三皇子，但若留他在宮中，就他那個悶葫蘆的子，真有什麼事，他也應付不來。”

這倒是說的實話，靳侍衛留在宮中，若是有人來找葉曦月，只怕他都懶得搭理來人！

劉公公聽到葉曦月的話，又是無奈又是沒轍，想了想，只能默默點頭。

“那夫人出去也要萬般小心，查了就早些回來。”

“嗯，那是自然。”

葉曦月點頭，手上仍然擺弄著剛剛制作的藥丸，還有些以備不時之需的東西。

劉公公站在一旁看著，面好奇，但倒是沒再多說什麼了。

屋一下子變得靜寂無聲，只等著三皇子進宮，到時候葉曦月和靳侍衛 變裝之后跟著他出宮就行。

……

華燈初上，長街盡頭，掛滿燈籠的小樓，竹聲聲，歌舞喧鬧，觥籌錯，熱鬧非凡。

飄香樓是京中長街最出名的勾欄院，每到夜里，這里的賓客便絡繹不絕，喧囂聲能一直熱鬧到夜半。

三樓南邊的一間廂房，一模樣俊的男人倚靠在窗前的塌上，他上穿著一件青長衫，極其素淡，袖口翻滾著云邊，襟上繡著株株青竹。

即便是這樣素淡的衫，卻仍然無法掩蓋眼前這張姿容艷麗的臉。

他一只手輕輕支著下顎，袖隨著他的作下，出半截雪一般白皙的，晶瑩剔如上等玉石一般。

“主上。”

一個穿著一胭脂長衫，妝容艷麗的人，站在離塌幾步之遙的地方，恭敬地喚了一聲。

段離抬眸，淡漠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嗓音溫涼地開口，“何事？”

“稟主上，之前太子府差人將我們樓里幾個姑娘接過去，這都三日了，一點消息都沒有，人我要去太子府討要嗎？”

柳芙的語氣始終恭敬，明面上是這飄香樓的老/鴇，可實際上卻是段離的手下，專門負責收集各種報。

之前雖然見過段離幾次，卻不他的格，更不敢輕易揣，只能一字不地將心中所想全數倒出，生怕哪里說錯，惹惱了主上。

“此事無需你再心，自有人會理。”

“是，主上。”

柳芙暗暗松了一口氣，心跳得很厲害，甚至不敢抬頭看段離一眼。

“既無事，便出去吧。”

“是，主上。”

柳芙一走，廂房里又安靜了下來，只是窗外仍有竹聲傳來，段離轉頭看著窗外的月。

眼眸中閃過一道淡淡的微，約定的時間快到了，只是不知道那一位準備用什麼樣的法子將他弄進皇宮。

雖然他暗中潛也可以，但既有人愿意效勞，他自然也不用多費力。

夜籠罩下，銀的月淺淺從窗臺灑落，落下一地的輝。

段離倚在窗前，長長的青披散在纖薄的背上，出的小半張側臉，得驚人。

他一手支著下，渾都懶洋洋的，小小地打了個哈欠，迷迷瞪瞪的，眼皮著，有些困了。

屋子里點著熏香，味道是他一貫喜歡的，淡淡的竹木香氣，縈繞在鼻尖，很舒服很好聞。

窗外依舊那般喧鬧，迎來送往的聲音不斷，他靜靜聽著，不知有多了耳，臉上卻依舊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仿佛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挑他的心弦一般。

直到屋子里忽然傳來一聲異，那聲音很輕，但再輕也逃不過段離的眼睛。

他抬眸淡漠無比地瞥過去一眼，眼中劃過一抹幽暗的微。

“已經安排好了，公子，請。”

來人一黑，行干凈利落，是個高手。

段離微微挑眉，從塌上緩緩起，跟著黑人往外走。

漂香樓的后巷停著一輛華麗到扉糜的馬車，馬車四面全都垂掛著絕倫的綢錦繡，鎏金的窗戶被一簾月的緞紗遮擋。

里鋪著厚厚的墊，案幾是紫檀木的，上面放著的茶，茶香裊裊，靠坐在上面，淺抿一口清茶，倒也恣意。

段離纖長的指尖，輕輕開簾子，便坐了進去。

黑人似沒了形，趕車的馬夫是一個一太監裝扮的人，尖細的聲音輕輕“駕”了一聲，馬車便被驅趕，往前駛去。

搖搖晃晃了不知多久，馬車忽然停下，四周安靜得過分。

面前的簾子輕輕開，段離從馬車上下來，他上披著一件淺青的披風，視線所及便是巍峨的宮殿。

他邊出一抹譏誚的笑，看向腳邊跪著的灰太監，嗓音溫涼地道，“前面帶路吧。”

“是。”

段離其實有些詫異，他本以為會以比較低調的方式來這皇宮，沒想到卻是大搖大擺乘著如此華麗的馬車，堂而皇之進來的。

甚至剛才在宮門前都沒被人攔下，顯然這趕車的太監就不是一般人。

他不知道他來的這人在打什麼主意，但今夜的這一出，只怕明日會在整個京里都鬧得沸沸揚揚。

前面打頭的太監走路速度不快，像是刻意遷就著段離，他手中提著一盞散著橘芒的燈籠，一路領段離，一直到了紫宮門口。

紫宮便是帝王的寢宮，宮門口有重重侍衛把守，見到領路的太監，態度恭敬地行了一禮。

段離垂著眼瞼，邊的譏誚已然消失，一臉的清淡，哪怕被那些侍衛用一種詭異到極點的視線盯著，也沒有任何多余的反應。

帝王靠坐在寬大無比的龍床上，上穿著明黃的/，棱角分明的臉上莊嚴，充滿了威勢，哪怕此刻臉有些蒼白，也掩不住他周散發出來的無形威。

站近了看，眼前的帝王，雖人到中年，模樣卻依舊俊。

段離瞇眸打量著面前的帝王，他在打量帝王的時候，對面的帝王自然也在打量他，那是帶著一種審視的視線。

淡淡的威籠罩在段離的上，帝王的視線很尖銳，半瞇著眸子，薄微抿，眉宇間著濃濃的涼薄。

段離沒有下跪行禮，也沒有說話，就那樣靜靜地站著。

瘦弱纖細的，脊背卻得很直，眼神也足夠倨傲，帝王看了一會，忽然揚眉朗聲一笑。

“朕真的有許多年沒見過阿離了，你……長大了！”

隨著這一聲笑，原本冷的五線條也全都和了下來，帝王看著段離，眼中竟流出一復雜難辨的緒，全在眼底，很難看清。

纖細的睫羽輕輕扇一下，段離扯著角，聲音很輕，“參見陛下。”

“什麼陛下，阿離從前可不是這般朕的！”

段離眼中劃過一道微，并未應聲。

“還是朕云叔叔吧，朕喜歡你這麼。”

帝王看著他的眼神，忽然出一懷念，他在段離想念著其他人。

段離微微頷首，從善如流地開口，“云叔叔。”

他的聲音落下，帝王臉上越發的和，那是一種長輩看著晚輩的慈眼神。

“阿離，這些年……辛苦你了！”

辛苦……

段離不知道該怎麼理解這個詞，但是莫名地卻并不喜歡這樣的說法。

帝王看懂了他的眼神，卻并不打算多說什麼，他靠在床頭，低低咳了幾聲。

中了毒的，哪怕已經經過葉曦月的診治，余毒慢慢解了，也被那麼多昂貴的藥材滋養了這麼多天，但還是會有不適，子到底是虧損得厲害些了。

因為不適，他也淡去了那些打算寒暄的話，干脆開門見山。

“阿離可知朕為何突然召你宮？”

段離抬眸看他，嗓音清冽而干凈，“是為了廢太子的事？”

廢太子，即便被廢了，他還是在背后做了很多事，有些事，甚至已經超出了帝王能容忍的范圍。

帝王看著他，底溢出一聲低笑，“阿離確實聰明，但今夜朕要你進宮，卻不只是因為他的事。阿離回京也有多日，對如今的京都局勢，怎麼看？”

京都局勢……

段離心中沉一番，心中自有所想，但卻沒有直接說出來，只等著帝王繼續。

帝王眼神極深地看他一眼，聲音微沉，“阿離，朕要你想辦法接近鎮國將軍蕭烈，你可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