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你要我怎麼補償你？”

林檎低垂目，思考了好一會兒，說道：“可以送我回宿舍嗎？”

“當然。沒有校園卡，能進得去嗎？”

“能……”林檎說完，就恨不得把自己舌頭咬掉。這個破腦袋，能不能多想一秒鐘再回答。

“好。”孟鏡年點頭，“現在回去？”

“……還有其他選項？”

“你想做什麼都行，既然是我補償你。”

林檎認真地想了想，“……我明天要拍照，想回家去睡。”所謂的回家，通常是指回父母留下的那套房子。

“我送你。”

“開車嗎？”

“我喝了酒。”孟鏡年有些歉疚地笑了笑，“打車可以嗎？或者我朋友幫忙開。”

“坐地鐵吧。”林檎毫不猶豫。

第21章

坐上地鐵的時候, 林檎的緒已經完全平復下來。

反思自己方才發脾氣，是有點無理取鬧了，孟鏡年什麼都不知道, 卻要承師出無名的醋意。

他一定莫名其妙吧，可他還是這樣耐心, 既不忽視也不敷衍。

從前也是這樣, 在家里不能表出來的負面緒，基本都傾訴給了孟鏡年——他對于的緒相當敏銳, 就好比回國的第一天就發現發燒卻在逞強, 以往飯桌上但凡說兩句話，他都會私下多問一句, 是不是在學校里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

這樣敏銳的人，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發現越界的心？

是因為就沒有往那個方向去思考過嗎？

還是說, 發現了也在裝作不知道？

兩廂比較，還是寧愿他從來沒有多想過。

這個時間, 進城的地鐵車廂里很是空。

林檎習慣坐在門口靠著扶手擋板位置, 這樣自己一個人坐車時，只用一側挨著陌生人。

“我去掛失的時候，卡上余額了一百五十多塊。”林檎忽說, “刷一兩頓飯就算了, 一下刷掉這麼多。”

“難怪你這麼生氣。”孟鏡年笑說。

林檎手從帆布袋里把自己的藍牙耳機拿了出來, 打開耳機倉，取出一只遞給他, “要聽歌嗎？”

孟鏡年略有遲疑地接過耳機, 塞進自己耳朵里。

林檎打開聽歌的app, 隨意點開一個自己收藏的純音樂的歌單，不會太吵鬧, 干擾與孟鏡年聊天。

“我今天去得比較晚，沒有聽見講座的主要容……”

“嗯？”

林檎坐在他左手邊，分給他的也是左耳的耳機，導致他沒有第一時間聽清的話。

“我說……”

孟鏡年這時把耳機摘了下來，對笑說：“換一個。”

林檎把自己右耳的耳機摘下，放進他手掌里，拿上了左耳的那一只。

這一瞬像鳥喙輕輕地在他掌心里啄了一下。

耳機戴上，音樂自續播，林檎說：“我看到講座的主題是水在9 ℃結冰。一般不是0 ℃以下水才會結冰嗎？”

“那是1927年科考隊在考察厄爾布魯士峰的一個發現，當天早上氣溫只有8.8 ℃，水面就結了冰。”

“為什麼？”

“當時空氣水蒸氣含量，相對度低，導致地面輻更強，局部溫度低于測量出來的氣溫。”

林檎點頭說道：“不了解原理的話，會有點反直覺。”

“氣象學有很多反直覺的地方。”

“比如還有什麼？”

“你覺得地球上哪里最熱？”

“赤道？”

“理論上是這樣。實際國加州的死亡谷和伊朗的盧特沙漠，都比赤道附近更熱。”

“最冷在哪里？”

“最冷的自然環境是南極洲的東南極高原，靠近俄羅斯的沃斯托克站的周圍區域。有人類居住的地方，最冷的是西伯利亞的奧伊米亞康。”

林檎點頭：“好的，我明天就開始準備專業考研。”

孟鏡年也煞有介事地開玩笑：“等你來做我直系學妹。”

話音落下，兩個人都驟然地沉默了一下。

林檎輕撐在座椅邊沿的手指微微收攏，狀似隨意地說：“……其實我高考填報志愿的時候，考慮過氣象學。”

孟鏡年目在臉上停留片刻，“人工智能才是未來的前沿趨勢，你沒有選氣象學是對的。”

“我沒有報是因為，學了這個肯定要和你做比較，如果比不過你，我會很生氣的。”

孟鏡年笑了笑：“我還遠遠夠不上拿來做比較的標桿。”

“過度謙虛就有點討厭了。”

“哦，抱歉。”

林檎笑了一下。

帆布包一直放在上，里頭裝了幾本書，抱久了覺得沉，就把它拿起來，往右側挪了挪，放到了左手邊與座椅擋板之間。

孟鏡年驀地垂眸——穿著一條臟的運式短，骨骼分明的膝蓋，此刻就挨著他的左的膝蓋。

他不聲地將往右邊挪開了寸許。

下了地鐵站，步行七百米，就到了那老房子所在的小區。

林檎讓孟鏡年不必再送，他卻堅持跟著出了站，擔心晚上一個人不安全。

這條路上回開車時來過，步行卻有不同，沿路幾個小吃攤子，賣燒烤或者炒面，經過時一濃郁的香氣，城市開發日新月異，這樣有生活氣息的老街卻越來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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