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事都怪我，要不我去給宋媛道歉吧。」程川想了一晚上只想到了這個方法。

「不用。」周衍說。

「怎麼？你們和好了？」程川抬高音量問。

「去F市拍戲了。」周衍淡淡說。

程川從他失落的語氣里聽出些什麼，訕訕道：「兄弟，對不起啊。」

許久後，周衍說：「沒事。」

有事沒事他自己最知道，今天的周康集團再次籠罩在了雨中，不是之前的狂風暴雨，是纏綿的雨。

大家以為這次會像前幾次那樣，隔個一兩天便能好，誰知道等了七天都沒好，不但沒好，老闆的臉一天比一天沉，要不是最近連著簽了幾個大項目，他們真以為周康集團發生什麼大事，老闆要不活了。

周衍確實要不活了。

白天工作，連飯都顧不得吃，晚上去星海喝酒，每次都喝到凌晨，喝醉後不像別人那樣瞎折騰，而是小貓似地蜷在角落裡，紅著眼睛直勾勾盯著手機看。

邊看邊喃喃自語，說得人很心酸。

「宋媛，我、我想你了，你能回來看看我嗎？」

「我真變好了。」

「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混帳的周衍了。」

「別、別丟下我……」

「我改……」

起初程川他們還能聽下去，後面都不忍心聽了，用周衍的手機給宋媛打了電話，提示通話中。

許東對這個很了解，抿抿：「拉黑了。」

「！」程川撓了把頭髮，用自己的手機打了電話，響了好久那端也沒人接。

-

彼時宋媛正在拍夜戲，一場雨夜分別戲，劇中，和男人在一起五年，最後才知道男人從來沒喜歡過，失過後，決定放棄這段重回職場。

三十歲的人在最好的年華把自己給了男人，最後除了一傷，什麼也沒有得到。

劇本圍讀的時候，導演針對這段講了很多，後來還親自演示，可以說這是一場重頭戲，宋媛在這場戲中要有緒的發。

不是那種哭天喊地的發，是那種潤細無聲，從每一個面部表中詮釋出的悲傷。

總歸是一場很考驗演技的戲。

攝像機前，雨幕中，和男人四目相對。

男人握住的肩膀，紅著眸子對說：「別離開我，好嗎？」

眼底淌著淚，明明是在笑，可看上去比哭還難，掰開男人搭在胳膊上的手，「咱們在一起五年，這五年裡你教會我很多，我一直以為你也是我的。」

頓了下，「誰知不是，你只是著我的付出，你對我從來沒有，你最的只是你自己而已。」

「不是，不是那樣的。」男人解釋。

搖頭，「不重要了，這次是我先放手的。」

男人一臉絕，「真的不能給我個機會嗎？」

雨從頭頂順勢落，裹著再也藏不住的淚珠涓涓流下，說：「你要的從來都不是人，而是一個傭，一個可以供你消遣但又不用付出的人。可惜，我不是。」

眼淚從最初的緩緩落下，到後來傾瀉而下，宋媛淚眼婆娑說完這些臺詞。

男人不放手，再次抓上的胳膊，「我不許你走。」

的緒從悲傷中切換到清冷中，甩開男人的手，眼底沒什麼溫度道：「別讓我恨你。」

「咔。」導演喊停，「不錯，拍得很好，補妝，進行下一場。」

小榮舉著傘跑過來，遞上巾，「媛姐你快點。」

宋媛接過，邊走邊。

後方有腳步聲傳來，男人走過來，含笑說：「宋老師早就聽說您演技好，果然名不虛傳，謝謝您剛才帶我。」

他第一次拍這種緒調很大的戲，沒什麼經驗，好久都不能戲，要不是宋媛提醒他，看著的眼睛，他還不知道要NG多次呢。

宋媛笑笑：「應該的。」

男人隨口問：「宋老師您能快速戲的方法是什麼呢？」

宋媛頓住，抬頭看了眼夜空，不知想起什麼，悠悠道：「真實。」

小榮跟著宋媛去了更室，趁換服的時候，說道：「媛姐你手機響了好多次。」

把手機遞給宋媛。

宋媛穿好服走出，手接過，電話號碼不認識，沒打算回撥，剛要按滅手機屏，瞟到上面有幾條未讀簡訊。

點開。

是一個小時前，周衍發的。

——今天F市有雨，你記得多穿些。

——別只顧著拍戲，好好吃飯。

周衍為了能和宋媛聯繫上，專門又買了個手機號，基本他和宋媛通話都是用這個手機號。

宋媛看完前面兩條，又看了眼最後一條。

——我能去探班嗎？

看字看不出什麼，事實上，周衍發這條簡訊的時候猶豫了好久，打了刪，刪了打，想去探班，又怕宋媛不同意。

本想不問的，可是又不甘心。

清醒的時候不敢，只能趁喝醉酒大腦意識不清，發了這條簡訊。

這也就是他為什麼一直盯著手機看的原因。

隨著時間的流失，心裡的期待一點落空，到最後只剩揪心般的難過。

導演助理來催，宋媛猶豫片刻，打下兩個字，隨後發送出去，把手機再次給了小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