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1

清醒的人是很難跟喝醉的人講道理的——這天晚上，周敘深非常深刻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某個小醉鬼沒有清晰的邏輯可言，如同被上了發條的可人偶，腦子裏就只有那幾個想法來來回回地循環，也只會拿著這些問題一遍遍地問他。

在停車場裏他好不容易將人哄好，開車回家時又哄了一路。

講道理講不通，那就把當小孩子哄。這是他今晚明白的另一則道理。

到家之後，喝完解酒湯的姜嘉彌不肯坐電梯上樓，說會頭暈，周敘深便橫抱著從樓梯上去。

然而沒走幾步，又揪著他領搖頭，“我不要你抱我。你太高了，我怕高。”

“你自己爬樓梯會摔跤的。”他說，“那我們還是坐電梯好不好？”

“電梯……頭暈，不要。”

“那我背著你？”雖然他并不認為這樣的高度會比橫抱要矮。

這回姜嘉彌不吭聲了，眉心擰得的，看上去在猶豫，半晌才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見狀，周敘深把放了下來，改為背著繼續往上走，兩只手穩穩當當地扣住彎。

可惜這次依舊沒能順利走到最後。

“不可以，這樣我好醜……”臉靠在他肩上，細的嗓音聽上去很委屈，漸漸的又帶了哭腔，“我覺得，我就像一只青蛙，趴，趴在你背上……”

說著，抑地小聲泣起來，好像真的難過得不行。

周敘深愣住。

青蛙？

他忍不住低頭悶聲笑起來，不知道腦子裏哪兒來的這麽多稀奇古怪的念頭，偏偏還描述得格外生，實在是可得不行。

聽見他笑，姜嘉彌茫然地停住泣，接著更委屈了，“你為什麽還要笑我……”

明明都這麽可憐了！難道他真覺得是一只青蛙嗎？

“當然是因為你可。”周敘深輕咳一聲，克制住笑意，背著上了二樓。

“騙人。青蛙怎麽會可呢。”

“但你不是青蛙。”

“……那我是什麽？”

周敘深腳步一頓，平靜自若地問：“你覺得什麽最可？”

換作是從前，他本無法想象自己會一本正經地說起這些，現在竟然已經適應良好，駕輕就，而且也算是樂在其中。

“豬。”姜嘉彌悶悶道。

他眉梢了，沉片刻後才道：“那你就是一只小豬。”

“你竟然罵我是豬！”立刻拔高音量，仿佛抓住他什麽把柄似的驚呼道。

周敘深失笑。

要不是太了解，他都想懷疑其實是在裝醉，只為了拿這些問題好好折騰他一番。

好在最後他勉強把話圓了回來，給了一個滿意的回答。

等幫洗完澡吹幹頭發之後，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

周敘深看著床上睡一團的黏人，又低頭瞥了眼自己後變為半幹的襯，想低頭親親耷拉著的眼睫，卻又怕把吵醒。

最後他無奈地在心底輕嘆一聲，起走向浴室。

第二天早上睜開眼時，姜嘉彌的大腦有幾秒鐘的空白。

先是覺得不太舒服——頭有點疼有點重，眼睛睜開時有種鈍，整個人都不太神，于是了眼睛，懶洋洋地翻了個。

下一秒，記憶猝不及防地回籠，頓時一僵，直地趴在床上。

天啊……

昨晚的事雖然記不完全，但也不至于徹底斷片。

所以，記得自己和汪慕們哭了一團，哭得稀裏嘩啦之後還打電話給周敘深，也記得自己在他趕來時不管不顧地往他懷裏蹭。

更記得自己有多難纏，說了多七八糟的話。

早知道就不喝那麽多了……

記得的那些畫面，應該已經是昨晚做過的最丟臉的事了吧？

一會兒周敘深肯定又要笑話。

想到這，姜嘉彌腦海裏忽然又浮現出他明明無奈，卻不得不任由自己折騰、順著自己稚的言行胡來的樣子。

這麽一想好像好一些了，反正丟臉和胡鬧都有他陪著一起。

臉捂在枕頭裏笑，好一會兒才掀開被子坐起來。

手機就放在枕邊，但暫時不敢看班群裏的消息。

大家肯定都在聊昨晚聚會時的趣事，只要一提到昨晚，肯定就不可避免地會說到周敘深。

姜嘉彌拍了拍臉，徑直下了床溜進浴室洗漱。

昨天晚上周敘深似乎幫冷敷過，所以一晚過去眼睛都沒怎麽腫。仔仔細細照了照鏡子，又低頭洗了個冷水臉，等再擡起頭來時已經徹底看不出半點痕跡了。

洗漱完，走出浴室倒了杯熱水喝，從間到腸胃都被潤澤安，醉酒的不適徹底淡去。

收拾好後，姜嘉彌猶豫了片刻，最後輕手輕腳地出了臥室，走到書房外。

門是虛掩著的，并沒有關。這是他的習慣，為了能聽見起床時開門的靜。但剛才開門時格外小心，也不知道聲音傳到這裏來沒有。

悄悄將門又推開了一點兒，屏息探頭往裏面看。

下一秒，目驀地一，訕訕地定住。

辦公桌後的男人好整以暇地靠坐著，和四目相對，顯然是早就知道來了，一下就把抓個正著。

“酒醒了？”他笑了笑。

不是“睡醒了”，而是“酒醒了”，細看他眼底還有揶揄的意味。

姜嘉彌底氣不足地瞪他，不自覺聯想到昨晚的形又默默紅了臉，在門後沒。

雖然在一起這麽久，自己許多不為人知的一面都被他見到過了，可還從沒有喝得這麽醉哭得這麽慘的時候，到底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也是有偶像包袱的。

見狀，周敘深挑眉，“昨晚說自己是青蛙，今天又要改為做鴕鳥？”

姜嘉彌立刻推開門小跑過去，在他張開雙臂後自然而練地往他上一坐，綿綿地趴進他懷裏。

“先說好，不許提昨晚的事，不準笑話我。”飛快地小聲道。

“昨晚把我折騰得不輕，”周敘深勾，眼尾和角的笑弧很深，“結果事後一句也不許我提。”

沒忍住笑了一下，抱住他的腰，“別提嘛，快忘掉忘掉。”

“好吧，不提。”他笑著嘆了口氣，“頭疼不疼？”

“疼。”順勢轉移話題，“好難哦。”

其實沒那麽難了，但就是想跟他撒，讓他再心疼一下自己。

聞言，周敘深微微蹙眉，擡手幫輕輕按太及周圍的位置，一下又一下，節奏舒緩，力道適中。

“下次別喝這麽多了。”他語氣溫和。

“當時氣氛到那兒了，不知不覺就……”姜嘉彌小聲道，“我明明覺我也沒喝多。”

周敘深了的頭，認識以來他確實從沒見醉到這個地步，想想又覺得往後應該也有這樣的況。

這或許會是人生中最後一次畢業與同窗分別。

于是他沒有再多說什麽，只是低頭在額頭上吻了一下。

心滿意足地調整了一下位置，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在他.膛上。兩人就這麽安靜地待了一會兒。

忽然，他想起什麽，蹙眉問道：“你是不是還沒有吃早餐？”

“我是為了先來找你嘛。”姜嘉彌頓時心虛，“先別急，我還有件事沒說呢。”

“什麽事？”

“你之前答應過我，畢業典禮之後要再帶我去一趟丹城作為畢業禮的。你是不是忘啦？”

周敘深微怔，輕後背的手也難以察覺地停頓了片刻。

接著他低下頭，下頜抵在頭頂上，若有所思地輕聲答道：“這麽重要的事，我怎麽會忘？”

姜嘉彌興致地問：“那我們什麽時候去？”

“後天，好不好？”他長指略微收。

“好啊！正好今天我要跟陳嬗見一面，大概明天下午才回來，時間很充裕。”

得到回答，他眉眼間神微松，隨即垂眸掩去眼底的緒，這才又笑著提醒起去吃早餐。

下章求婚啦！

本來說今天寫到的，沒想到還是沒寫完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