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今宴一愣，“賜之不得私自出售，難道你不知？”

“……”蘇明妝這才想起，有這個規定。

因為蘇家本不愁銀錢，本不會淪落到打賜寶的主意，所以把這件事忘了。

裴今宴怕子尷尬，便主為其挽尊，“其實我們裴家也沒外界盛傳的那般自命清高、視財如土，我們只是責任心強一些罷了。試問，這世間誰不喜錢財？如果這些東西可以自由售出，我們早就賣了，等不到今天。”

蘇明妝若有所思——實際上，哪怕接手江樓，來搭銀子改造江樓，但江樓是否盈利、何時能盈利，依舊未知。

如果靠江樓來挽救國公府的生計，只怕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而夢里，國公府是如何撐過去的呢？

又不自覺回憶起來——夢中，與現在不同。

夢里的并未懺悔也未補償，而裴今宴清高自傲，自不屑用的嫁妝。

剛開始國公府是用裴老夫人的嫁妝維持生計，耗后，裴二夫人便拿銀子來補，后來其他兩家開始賣地賣房，以維持國公府運行。

直到皇上下令，讓裴今宴掛帥出征，抗擊侵擾北燕的蒼風國，裴今宴立功回來，皇上賞賜了大量金銀，國公府這才第一次翻。

第二次翻，便是裴今酌仕。

裴今酌與裴今宴不同，沒那麼清高，該拉幫結派便拉幫結派，該拿多銀子便拿多銀子。

只是那裴今酌是個高明之人，品行正常的員孝敬銀子，他來者不拒；貪污吏送上的贓銀，他一概不收。

有了裴今酌的經營，國公府才徹底翻。

或者，扶持裴今酌？

蘇明妝嚇了一跳——不行！夢里，裴今酌可是斗蘇家的主力，父親本斗不過他！

恨不得直接把裴今酌掐死，怎麼能扶持？

說句夸張的話——裴今宴可以活，但裴今酌必須死！

知道，夢中因為作天作地，所以才和裴家翻臉，裴今酌才針對蘇家。如今不作了、補償了，搞不好裴今酌能放過。

問題就是“搞不好”這三個字！

誰能保證他會放過？如果說夢里的裴今宴是披著人皮的狼，那裴今酌就是連人皮都懶得披的狼！誰知道他是不是變態？

父親和母親就是的命！絕不會抱有一僥幸心理！

寧可錯殺一萬，絕不放過一個！

裴今宴見子臉變化，不免擔憂——方才兩人在馬車里還好，雖不算熱絡，卻也不敵對，

自從“若有所思”后，便一臉恐懼、警惕，好像他會害一般。

剛剛他連發兩個毒誓，緩和了氣氛，現在又要“若有所思”？

裴今宴可不想再來這麼一遭，急忙打斷道，“蘇明妝！”

蘇明妝抬眼看著裴今宴，腦海中又出現一個問題——裴今酌為什麼發圖強？為什麼發瘋一樣往上爬？不僅因為對國公府的辱、對裴二夫人的挑釁，還有便是窮！

裴今酌指不上清高的家人，便只能自己來做。

如果國公府不窮呢？裴今酌會不會就沒這麼大力了？

蘇明妝眼前一亮！

想到這，問道，“裴將軍，我有個問題：如果……我是說如果，這些用之能出售，你愿意賣嗎？”

“……”

裴今宴——所以，上一次“若有所思”后，畏懼他；這一次“若有所思”后，直接開始發瘋了？

蘇明妝能看出，對方眼神類似于一種看失心瘋病人的眼神，解釋道，“你別誤會，我沒瘋，但我認為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國公府守著這金山銀山，日子卻過得苦哈哈，完全沒必要！”

裴今宴挑眉，抱了雙臂，“那你說說看，準備怎麼賣？”

蘇明妝明眸大眼眨了眨，隨后如想到什麼鬼主意般，笑彎月牙。

裴今宴一愣，抱著的雙臂，不自覺打開——想到了？

這世上，還真有賣賜之的方法？

蘇明妝看出男子眼中質疑，笑道，“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們在江樓和孫掌柜說話，我說過一個很敏的消息，還讓你們幫我保來著。”

裴今宴——敏的消息？保？

之后，便認真回憶起來。

裴今宴的記憶雖不能說過目不忘，但也比正常人要優秀許多，很快便回憶出來，之后星眸大震。

蘇明妝見其表變化，便知，他猜到的想法了，沉聲道，“皇上需要銀子，他很需要銀子！如果你想賣用之，自然有違律法，但如果是皇上想賣呢？如果你每賣出一件用之，給皇上一些提呢？我認為皇上不會阻撓，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有可能還幫你一把。”

“……對！”裴今宴目震驚地盯著子。

蘇明妝也因為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驚喜得忘了什麼夢不夢、怕不怕，滿腦子只有一套邏輯——

賣出用之→國公府有錢了→裴今酌不需要斂財→裴今酌用不著費盡心思地往上爬→裴今酌不會平步青云→裴今酌斗不過父親！

一想到蘇家能平安、父親能平安，蘇明妝便喜上眉梢，本就明艷人的面龐，泛著紅潤澤，在燈之下，楚楚人。

柳眉，若迷人新月；明眸，若璀璨繁星。

裴今宴險些又被吸引，急忙撇過頭去，暗暗警告自己——不能再看！不說紅禍水，了紅也大概率倒霉！

——倒霉？他認識，算倒霉嗎？

如果沒有，母親的病也不會康復；江樓也找不到更好的經營方式；用之也依舊如同一堆廢，堆放在倉庫里。

突然，裴今宴心中生生一驚——該死！他在想什麼？沾沾自喜嗎？因為被編排輕薄，被迫迎娶一個不喜歡的子，卻占到了不便宜？

他了什麼人？

問題是，哪怕他不想承認，心中卻依舊有竊喜分。

當意識到自己的厚無恥后，裴今宴額頭冒出細汗，愧得無地自容。

蘇明妝沉浸在喜悅里，完全沒注意到男子的變化，自顧自地盤算著， “這些用之賣給誰呢？可以賣一些人傻錢多的鄉紳，那些鄉紳很想搞傳家寶，什麼東西能比用之更有資格做傳家寶？沒錯，就找各地鄉紳！

那……怎麼讓皇上同意賣用之呢？不能當面去問，父親之前說過，皇帝都很要面子，最討皇帝喜歡的臣子，都是既能保全皇帝面子，又能說到皇帝心坎兒里的人。

沒錯，這件事可得好好謀劃一番！”